此去深淵之井,需經過眾望婆羅海,在這個時節,那裏會有一艘物資船在眾望港口停泊數月,用以購置大量的物資。你需得趕在物資船離港前,到達眾望海港,由此,你新任監察使的身份才會得到認同。


    一路上,項然按照地圖中的記載,披星趕月,日月兼程,幾乎沒有過停歇。掌教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這段路程,實際上就是一項針對於監察使的考驗,如果不能在規定的時間裏到達眾望港,那麽,隻能說明新任的監察使並不足以勝任這項工作。


    “有點奇怪!從宗門到眾望海港,距離不算近,但也絕不會算遠,如果是融丹境界的修者,全力趕路下應當不成問題,拿這作為監察使的考驗,是不是有些過於輕鬆了!”


    項然臉上疑惑之色愈濃,要知道,他土禦之術爆發下,一日之程可逾千裏,其他修者就算差些,想必半百也是足矣。


    “看起來,通往眾望海港的路上,應該會有些阻礙。”


    他的眼中精芒閃過,卻是不以為意的一笑,如今的他,隻要不是遇上開靈境界以上的修者,統統無懼。


    開靈之下,他無敵!


    ……


    深淵號中——


    偌大的甲板上,來來往往的水手們正在賣力的向船上搬運著物資,人群中,一位身著精神短衫的少年四處張望,那是深淵號上的三副。


    他看了一眼逐漸暗淡下去的天色,大步走向船首,吼了一聲,人群頓時躁動了起來,水手們紛紛丟下手中的活計,下船找樂子去了,他們大都會去眾望海港的酒家,不過,今年的這個日子,他們聊以度日的樂子又多了一項——賭博!


    至於賭什麽,那自然是關於此次新任的監察使了。


    水手們三三兩兩的抱團,興奮的討論著還未趕到的監察使。


    “開哥,開哥,等等我!”


    三副身後,一位身材健碩無比的漢子大步趕來,漢子跑動間,大地都在劇烈的震顫。


    “由副手,這麽焦急找我有什麽事嗎?”


    “也沒什麽事,就是想問問你,對於這次新任的監察使,你有什麽看法沒有?大家都眾說紛紜,你也知道,我有些選擇困難,所以才想請你給拿拿主意。”


    “哈哈,由副手,隻怕這一次,我也不敢妄加揣度啊,據說,新任的監察使也是個狠茬子。”


    三副臉色凝重,顯然對於這位監察使有些了解。


    “這其中難道還有什麽說法不成?”


    由副手心中一驚,自打他加入深淵號以來,這還是第一次看見三副流露出這種神情,深淵之井內無人不識深淵號三副,那可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狠人,平時雖待人謙和,可一旦出手,手底下還從未有過活口,連這樣的一個人都這麽說,由不得他不好奇。


    “三副,咱們去酒樓,今天的酒水我請了。”


    “你啊,可真會做生意。走吧,今日我就給你說道說道這位監察室的可怕事跡。”


    ……


    酒過三巡,三副已經紅著麵孔,此時的他滿嘴的酒氣,言語間,就像是一位親身經曆者,目光深遠,追憶著緩緩道來。


    “新任的監察使,曾在宗門圍牆之戰中深入魔窟,並且活著走了出來,而他的功勳值,竟然達到了驚人的二十萬,很多人都在猜測他為何會擁有如此多的功勳,這踏馬還用想嗎?當然是幹掉了魔窟中的一絲分魂,可笑那些人連這一點都想不通。”


    “還有,魔都城婚宴中,力壓群雄的魔子最終與監察使打了個平手,可魔子是何等的人物,他降臨的那日,深淵之井內的大佬就已經預言亂世將起,魔子,將會是主宰一個亂世的梟雄之輩,監察使能與他戰個平手,足可見他的可怕。”


    由副手聽聞醉意朦朧的三副所言,心中的震撼之情愈加的深重,圍牆和魔都城,那可不是什麽名不經傳的地方,一個鎮守著氣焰無邊的遠古魔窟,另一個則是當今魔主所在,它們的勢力不可估量。


    “那麽,這次深淵之井派去進行考驗的人是?”


    話剛問完,三副就像是再也支撐不住了一樣,“噗通”一聲趴倒在桌麵上,接著鼾聲如雷,醉倒睡去。


    “看起來,深淵之井派出的人,也同樣不會簡單。”


    由副手一改往日的憨態,眼神中星點光芒耀動,若有所思。


    另一邊,項然已經連續趕了將近一個月的路程,縱使是靈氣雄渾如他,也早就撐不住了,他隨便找了處歇腳的客棧,準備留宿一晚,好好的休息休息。


    算算日子,距離物資船離港,也就剩下不到半個月的時間,這其中還要排除提前出港的可能,留給他的時間,最多也就剩下十天不到。


    “按照自己這樣的速度,十天足以到達眾望海港,隻是這一路未免有些過於容易了。”


    原本根據他的設想,至少應該出現幾波不必要的麻煩才是,可是一個月的趕路,期間竟然沒有任何事情發生,項然想想都覺得奇怪。


    “難道真的是我想多了,這個考驗其實就是走的一個形式?”


    “罷了,實在是困得不行了,明天再說吧。”


    他的聲音愈加的低微,到了最後,隻剩下不知所言的嘟囔。


    當天晚上,一位獨臂的劍客風塵仆仆的來到了這間客棧,預訂好的房間裏,也早就準備好洗浴的熱水,在打發走收拾房間的店員以後,劍客抽出寒光淩冽的寶劍,仔細的用水擦拭了起來,似乎每擦一遍,劍上的鋒芒就更甚一點,他就這樣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相同的動作,從深夜,到清晨。


    劍中散出的劍意愈加的鋒芒畢露,到了後半夜,整座客棧都已經籠罩在雄渾的劍意之下,住店的不少旅人被鋒銳的劍氣逼醒,他們心底駭然,隻感覺皮膚上密布著銳利的尖針,稍有妄動,便是萬針過體,他們不敢繼續逗留,連夜四散而逃。


    可劍客恍若渾然不覺,依舊在機械般的擦拭劍身,他的神情平和,似乎沉浸在劍中,不算小的客棧內,在一夜的時間裏,隻剩下了劍客與項然,而項然,卻依舊沉睡,他的身外,一座模糊的大獄巍然壓下,鎮守在四方。


    清晨,奇怪的劍客終於不再繼續擦拭他的劍,他停下了動作,卻是什麽話都沒說,沉默的收起了寶劍,隨後一言不發的獨自離開了客棧。


    他很不想承認,可接近三個時辰的拭劍,那間屋子裏的人卻毫無動靜,似乎壓根就沒有察覺到劍意一般。


    獨臂劍客有些失神,走了很遠後似突然有所察覺,迴身望了一眼那間客棧,卻不料,正對上了項然的那雙明眸和在他感覺,是一臉嘲諷的微笑。


    劍客自嘲了一番,長歎了一聲後沉重離去。


    “什麽鬼?”


    項然一臉的懵逼,他還不知道,就在他昨晚睡覺的時間裏,他已經莫名其妙的通過了來自深淵之井做出的考驗。


    獨臂劍客,就是來自深淵第一層的看守者。


    ……


    “聽說了嗎?獨臂劍客今早迴來了,不過他什麽話都沒說,想必是失敗了。”


    “你怕是想的有點多!說得你好像何曾見過獨臂劍客說過很多話一樣,他不是一向如此的嘛,更何況,一個新來的監察使,怎麽可能會是一層看守者的對手,依我看,那位監察使八成是涼透了!屍體說不準都已經在某個地方爛掉了。”


    “我反正是覺得劍客失敗了,不然他的表情定然不會那麽嚴肅。”


    “由副手,你不要在欺騙你自己了,說吧,壓了監察使多少?說出來讓哥幾個高興高興。”


    “滾犢子去吧,要是老子贏了,非把你們幾個赤佬賣給深淵三層的富婆,讓你們也享受享受。”


    “你大爺的,由副手,你這就有點狠心了,好歹咱們也是一條船上的,要賣,也應該賣給深淵二層的歌舞姬啊!”


    “你想得倒美!”


    由副手暗自啐罵了一聲,並沒有發怒,深淵號船上的水手們個個關係莫逆,平日裏就全靠著弟兄們掐混打滑度過無聊的海上生活,對於他們而言,這些隻是茶餘飯後的談資而已,若是能夠賺上一筆更好,虧本了,船上兄弟相互幫襯著,活的也不會差。


    “不過說真的,由副手,這次壓新監察使的人可真不多啊,特別是當知曉獨臂劍客那個狠角色出馬的時候,大部分水手都轉投獨臂劍客了,雖然可能賺的就不多了,但他們覺得穩啊。


    我倒是想壓新監察使來著,不過手頭的錢早就全部壓在獨臂劍客身上了,你說,要是萬一,我是說萬一,監察使真的贏了,那我不就血本無歸了嗎!到那時,還指著大哥接濟接濟小弟我啊,端茶送水,盡管吩咐。”


    “叫你全壓,活該!”


    “切,我說由副手,我可是看見你把你的全部身家都壓在了監察使身上的哦,你居然好意思說我,看你到時候哭喪著臉來找我!”


    “哎哎哎,快看,那裏是不是有人來了?”


    由副手隨意的一瞥,隱約看到不遠處有一道身影急速奔來,不過煙塵很大,看不清楚樣貌。


    “我日,千萬不要是監察使啊,否則我的錢全都要打水漂了!”


    此刻,不知道有多少水手心中暗自祈禱,他們的心隨著那道煙塵仆仆的身影的接近,從緊張到驚恐再到最後的絕望。


    “不可能,這一定是幻覺,眼前的一定是幻覺!幻覺!”


    “什麽幻覺?你們在說什麽?”


    不偏不倚的,項然剛好趕到口中正念念有詞的眾人麵前,聽聞他們口中所言,覺得好奇,便隨口一問。


    可話音剛落,四周的水手們竟在瞬間目光凝聚,似帶有強烈的仇恨盯著項然,不過很快,他們便垮了下去,因為,眼前的人與畫像中的監察使竟然長得一模一樣。


    “由副手,小弟今後唯你馬首是瞻,求包養啊!”


    整艘深淵號內聲淚俱下,那場麵要多淒涼有多淒涼,看得項然都不禁感歎,人間還是真情多啊!


    沒等項然多做感慨,三副便一臉無奈的走了過來,一腳踢開了抱著由副手大腿的狗腿子,恭敬的走到了項然的身前,伸出了手:


    “閣下應該就是新上任的監察使項然了吧,在下對項監察使的事跡早有耳聞,眼下一見,實在是有些出乎意料,沒想到你竟然這麽年輕,可見監察使資質不凡啊。”


    “三副客氣了。”


    瞅了一眼來者肩頭的標誌,項然瞬間知曉,眼前的少年竟然是深淵號上的三副,看他的模樣,似乎比自己大不了幾歲,可見此人也絕非等閑。


    “比起三副,小子隻是有了宗門之便而已,不足以為傲。不過……”


    項然掃視了一眼船上虎視眈眈的眾人,淡然一笑,


    “顯然,有不少人似乎對我這個監察使不太認可,我雖然不知道是何緣故,但對於深淵之井這種地方來說,沒有什麽比打一架更有說服力的了,三副,你覺得意下如何?”


    “這個嘛,其實吧,他們並不是因為……”


    三副還未說完,船艙後,就有一道渾厚的聲音逐漸傳來:


    “三副,大家夥難得有興致,正好借此機會與監察使相互認識認識,你就無需再多言了,也讓我看看,項然兄弟到底強大到何種地步?”


    “二副?這樣做欠妥吧,項然畢竟是新來的監察使,一上來就打打殺殺,是不是顯得不太友好!”


    混蛋,老子這是在給你們台階下,一個個憨批,獨臂劍客铩羽而歸都沒有看到嗎?


    三副心中咆哮,他深知項然的本事,甚至在劍客迴來之際,他還親自拜訪,旁敲側擊了一些信息,劍客也知他想要問什麽,隻說了三個字——他很強。


    在劍客的眼中,隻有兩種人,一種是他能打過的,另一種,就是他無論如何都打不過的,那種人在他的嘴中,就是用他很強這三個字來形容的。


    “既然你們前赴後繼的想要出醜,我還是靜觀其變吧,罷了,稍微求點情吧!”


    三副無奈,當即拱手一拜,頗為謙遜的說道:


    “還請項監察使手下留情!”


    項然了然一笑,微微點頭。


    “那麽,你們中,誰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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