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著魔窟前線的最後一縷金色的夕陽,參加考核的一眾弟子紛紛踏上了返迴靈天宗的靈舟。就在剛才,他們突然收到劍癡道子的神念傳音,告知迴宗行程提前,雖未說緣由,但言語中透露著一股刻不容緩的急迫,顯然有什麽事情發生。


    清點了一下九座靈舟上人數銳減的弟子,劍癡道子的眼眸中微不可查的掠過一絲黯然,不過隨即被堅毅遮掩,他迴身向著前來送行的嶽長老一行躬身一拜,恭敬的說道:


    “嶽長老,劍癡此番多有打擾,原本還存有留在前線繼續錘煉劍意的想法,奈何宗門有變,卻是不得不先行迴去。”


    說話間他的神情愈加肅穆,副掌教何問道突然的一道千裏傳音,令他臉色大變,因此他不得不改變計劃,即刻出發,火速返迴宗門。


    他還從未聽到過副掌教這般迫切的語氣,即便是當日掌教重傷,天鍾四聲鍾鳴,他也依舊泰然處之,毫不慌張。


    “宗門到底發生了什麽?”


    劍癡緊鎖著眉頭,充滿著濃濃的擔憂。


    “劍癡道子說笑了,宗門之事不可兒戲,道子還是趕緊啟程,免得耽誤了宗門大事,至於前線這邊,老朽雖不才,可也還能頂得住!”


    嶽長老亦是躬身迴禮,催促著他們盡快出發。


    劍癡抬首,眼光瞟到了站在一旁的紅月,忽的見她盛開了一張明媚動人的微笑,他的心中一顫,嘴角微微揚起,隨即再拜,轉身駕馭靈舟,騰空而起,直奔宗門方向而去。


    路途中,章重和陸定河道子也未多做詢問,劍癡的神色已經能夠說明一些問題,三人一路沉默無言,這也讓靈舟上的弟子噤若寒蟬,一股緊張的氛圍彌散開去,讓人頗有些風雨欲來之感。


    ……


    “慕青啊,快來,天上劃過了三顆流星,趕緊過來許個願!”


    女人唿喊聲中,一個印堂烏黑卻雙眼靈動的矮小少年蹦躂著跑來,他的全身長滿了厚厚的毛發,像極了一個野人,突然腳下一個踉蹌,似是被什麽東西絆住了腳步一樣,猛地一個紮子飛了出去,女子見狀,二話不說,直接撲了上去,名為慕青的少年一頭撞在了女人的懷中,女人剛剛鬆了口氣,臉色卻刹那變得蒼白……


    慕青掙紮著從女人的懷中鑽出,卻驚恐的發現女子的身下,一汪恍若能夠灼燒人眼的紅色血跡流淌,他瞬間被這一幕場景鎮住,顫抖的雙手輕輕的觸碰了一下女子,忽的揚天躺倒,眼角緩緩淌出血色的淚水……


    “啊!”


    一聲撕裂蒼穹的猿啼聲驀然響起……


    “山子,你剛才聽到了什麽聲音沒有?”


    正在船尾打坐的項然耳邊突然就鑽進了一道飽含悲意的厲聲嘶吼,直接勾動起他的七情元靈,第二丹田一震,一股悲意從他的丹田中逸散而出。


    “我為什麽會感覺這麽的悲傷?”


    “然哥,你怎麽流眼淚了?”


    項山一臉不解的看著項然,與此同時,他敏銳的察覺到然哥身上發生的異常,一縷縷灰色的氣息從然哥的四肢百骸中鑽出,逐漸籠罩著他的身軀,而然哥的臉上,雖然表情沒有變化,但是淚水猶如脫韁的野馬一樣,壓根控製不住。


    “然哥,你到底怎麽了?你別嚇我啊!”


    可這一切,項然是聽不到了!他的意識恍若被這層灰色的氣息封閉,將他與外界直接隔離開來,什麽聲音都無法傳達進他的心中。


    “我在哪?”


    項然迷糊的睜開了雙眼,卻驚訝的發現,他身處在一片七彩斑斕的世界,隻是這七種色彩,卻夾雜著死氣沉沉的晦暗感覺,讓人忍不住的狂躁易怒。


    隨即七種顏色就像是顏料一般,逐漸的攪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種逐漸融合的狀態,極度的別扭,那種感受難以形容,項然隻覺得心中壓抑,似有一股無形的怒氣想要爆發,但很快又被抑製下去,再度被另一種情緒所支配。


    他的心中翻滾,氣短胸悶,差一點就要窒息過去,他甚至感覺若是再多看幾眼,他的整個身心都會被強行攪合進去,致使他迷失在這混亂不堪的世界。


    就在他試圖逃離這片世界的時候,眼前的景象再次發生了變換,隨著一道道顏色的攪合,七彩的世界逐漸融為一色——黑色。


    項然就仿佛身處一個巨型的圓球,隻感覺黑暗逐漸吞食著周圍的一切,當整個世界完全失去光明的時候,他反而冷靜了下來,他雖然不知道這是一處什麽樣的地方,但是黑暗,原來就是混亂的最終。


    他居然開始有些沉迷在黑暗之中。


    但是他始終無法完全平靜,他的耳邊,似乎從極遠極遠的地方傳來一聲聲唿喚他的聲音,那聲音很像項山。


    “項山!”


    那片黑暗圓球一樣的空間,忽然一道金色的光芒刺下,黑暗頃刻間土崩瓦解。


    項然也是驟然清醒了過來,眼中的那層灰色的霾氣也像是陽光下的黑暗一樣,瞬間被撕碎,消散無跡。


    他看了一眼一旁手足無措的山子,露出了一絲燦爛的微笑,心中暗道:


    “山子,然哥又被你救了一命!”


    “你,沒事了吧!”


    劍癡不知何時來到了他的身旁,臉色古波不驚,但是項然在他的眼中,卻隱晦的察覺到了一抹殺機。


    “我沒事,多謝關心!”


    說著,項然站起身來,朝著靈舟上的靜室走去,他並非不願解釋,但是剛才的異狀,無疑與七情的悲意有關,加上他本身就進入過魔窟,無人知曉他到底在魔窟裏做了什麽,由此懷疑,項然並不怪他。


    “你到底在魔窟中做了什麽?”


    項然沒走多遠,劍癡略帶慍怒的聲音便傳入他的腦中,


    “你可知道背叛人族是一個怎樣的下場?”


    “你可知會有多少無辜的人死在這種力量之下?”


    “你可知,一旦你真的成了魔,那你的弟弟項山,將會承受多麽可怕的壓力,也許就是以死謝罪!”


    劍癡道子的三聲質問炸響在項然的腦海,但項然問心無愧。


    他陡然的轉身,目光堅定的直視著已經流露殺機的劍癡道子,平靜的說道:


    “我將為正道而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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