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然的眉心,一道道細密的金光宛如粘稠的岩漿般緩緩流淌,逐漸凝聚成一隻玄奧異常的金色光眼,光眼成型的刹那,屋內一片金光大作,耀眼的光芒瞬間吞噬驚愕失措的項然,隨即光芒收斂,約莫一個唿吸的時間,最後一縷金光熄滅,整間屋子重歸寂然。


    “你終於來了!”


    就像是多年未見的老友一樣,眼前那團無法直視的金色光球中,響起了好似久別重逢的欣喜問候。


    空曠無垠的神秘空間裏,到處是無邊際的死寂,金色的光球就像是處於黑暗世界的中心,散發著無窮盡的光熱,驅逐著恍若墨水浸染般的暗無黑氣。


    項然則是悠然的撲棱著四肢,像是遊水一般,徜徉光海其中。


    “這裏是什麽地方?還有,我們曾經見過嗎?”


    “這裏,是祖器融合天秤的誕生空間。至於我們,從未見過!我們的相遇,本就是一場不可能發生的意外。”


    說到這時,光球明顯的顫動了起來,聲音中透露著近乎癲狂的狂喜,大笑著說道:


    “沒有想到,即便是命運本身,竟然也不可能完全洞徹命運!”


    笑著笑著,他的聲音卻是逐漸低沉下來。


    “你還真是個怪球!說的話怎麽這般讓人摸不著頭腦!罷了,直說吧,把我拉到這個烏漆嘛黑的地方,到底想要幹什麽?”


    光球沉默了片刻,不無蠱惑的說道:


    “你想變強嗎?”


    “你這不是說的廢話嗎?誰不想變強?你不想嗎?”


    “想,但也不想!”


    光球似乎也在考慮。


    “我!真是沒辦法跟你交流,想就是想,不想就是不想,哪來那麽多的拐彎抹角?”


    項然聽聞光球說話,真是感到五內噴火。


    “我算是服你了,我想變強,這總可以了吧!”


    “可以,但在此之前,我想先問你一個問題?”


    光球之中,兀的冒出了一張五官俱全的光焰麵孔,空洞的眼眶直視著項然,竟是讓他生出了一種靈魂都被洞悉的錯覺。


    “你會臣服於命運嗎?”


    這個問題,卻是不容得項然不仔細斟酌,我會臣服於命運嗎?實際上,光焰麵孔所說的命運與項然口中的命運絕非一類,但兩者卻又殊途同歸。


    項然似是想起了什麽,正色迴應道:


    “也許會,也或許不會!”


    “哈哈哈哈哈!”


    光球聽聞項然的答案後,周身的光熱登時如隕星撞擊地表一般,“轟”的一聲爆炸開來,一股洶湧的熱浪朝著四麵八方席卷而去,


    “好一個也許會,也或許不會!我突然有點喜歡你了,小子!”


    片刻之後,他才算是恢複了平靜,熱浪席卷過的空間,一幅幅栩栩如生的壁畫出現,記載著關於他的世界。


    自打天地初辟,伴隨著日月同生,這個世界的三處絕險之地,誕生了三件主宰之器,也被稱作祖器,分別為融合天秤,命運天輪以及自然天書。


    三件祖器各司其職,守衛在各自的地界,可以說那段歲月是這個世界最為平靜的一段時間,可這種平靜,很快被一種名為神靈的物種打破。


    九位神靈不知從何而生,一經出世,便將整個世界攪了個天翻地覆。好在這個時候,人類當中出現了一批驚豔卓絕的遠古仙人,他們手段通天,強大到甚至於可以匹敵九位至邪的神靈。


    但那又如何?


    神靈不老不死,遠古仙人雖然命數悠長,但卻遠遠比不得神靈,故此,為了安定後人,這個世界爆發了一場生靈塗炭的屠神之戰。


    人類仙人雖最終取得勝利,但付出的代價太過於慘重,仙人級別戰力幾乎完全隕落,而九位神靈也隻是被分屍封印在五十四處不同的地域,由三大祖器鎮壓。


    終於,漫長的時間毒藥蝕腐了命運,他竟然接受了神靈的蠱惑,對其他的祖器發起了喪心病狂般的侵襲,我,作為融合天秤的靈,一戰消泯,自此,神靈的封印破開了一道缺口,而這,也就是人間魔窟魔物頻繁湧現的根源。


    與我的一戰,命運傷勢雖不足以致命,卻也好不到哪去,也正是因此,神靈的封印還未完全破除,可一旦命運緩過神來,對自然天書下手,那麽,天書一旦落敗,九大神靈頃刻間就會卷土重來,到那時,這個世界將會毀於一旦。


    ……


    壁畫中的九位神靈,身軀豈止萬丈,僅是那一對瞳孔,便好似天空中懸掛的日月,雙腿更是如同撐天的石柱,仙人在他們的腳下就仿佛螞蟻一般大小。


    “這樣的神靈真的能夠戰勝嗎?”


    項然的臉色越看越顯得蒼白,雙腿都止不住的打顫。


    “就目前來說,無法戰勝!即便是遠古仙人重現,隻怕也不再是他們的對手!”


    “那豈不是說神靈一旦現世,這個世界就必定走向滅亡?”


    融合天秤靈的話實在太過駭人聽聞,這讓項然心中升起了一股濃重的絕望,隻不過這絕望的情緒卻轉瞬即逝,他的眼中,竟再一次流露出了那種極度不屈的火焰。


    “如果說遠古的仙人能夠做到封印神靈悠長的歲月,那麽為什麽今天我們就不可以?即便我們這一代依舊無法殺死他,但下一代,下下一代,總會有一世出現完全消除後患的手段!”


    項然的胸腔裏充溢著一股豪氣幹雲的魄力,這一幕恰恰被融合天秤靈看在眼裏。


    “這也就是我問你是否會臣服於命運的原因啊,即便知曉神靈降世,世界很有可能因此毀滅,但是卻有不甘服從這安排下來的命運,看來,融合天秤選擇了你,當真沒有看錯!”


    “小子,老夫這也並不是完全沒有好消息……”


    沒等項然接話,融合天秤靈便接著講道:


    “對付神靈,其實有三種力量可以克製他們,我想說到這,你大概也已經猜到,沒錯,就是三大祖器之力,融合天秤的融靈之力,命運天輪的命運之力以及自然天書的自然之力,三者對於神靈軀體的傷害就像是水之於火那般劇烈。”


    “所以,我想再問你一遍,你願意接受這樣的變強嗎?”


    整個世界頓時安靜了下來,項然聽聞此間發生過的事情以後,不得不再次審視這個原本看起來有點傻氣的問題。


    一旦他選擇了接受,那便意味著從此以後,自己就必須挑起與神靈戰鬥的大旗,他的臉色陰晴變幻,顯然內心在進行著激烈的天人交戰。


    融合天秤靈沒有多餘的言語,不管眼前少年的選擇如何,他都一樣的支持,他本就沒有義務扛起這個責任,他也僅僅隻是個少年。


    “我決定了!”


    少年臉龐堅毅,斬釘截鐵的選擇了接受這份力量,他為了對抗宿命而接受了命運,這不正是對應了他剛才的迴答嘛!


    “好!如果這就是你最後的選擇,那麽,我的力量,便全部交托於你了!”


    耀眼的光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不消片刻,便已經凝聚為手掌大小,“撲通撲通”的震動在項然的身前。


    隨著光熱的收縮,無邊的黑暗氣息趁機洶湧而來,就在完全淹沒項然身軀之際,光球兀的鑽進他眉心的金色光眼之間,原本殘缺的天秤在光球的能量填充之下,金色瞳孔兩邊,各自延伸出金色的彎臂,其下,兩個小巧的圓盤虛空懸浮,天秤逐漸展現出它完整的樣貌。


    “哢嚓”一聲細微的破碎響動,整個天秤空間好像玻璃一般迅速崩解,天秤成型的瞬間,項然再度返迴到自己的屋子,雙眼緊閉,眉心天秤輕微的閃動。


    終於,項然體內,那縷原本微渺不顯的融靈之力如宇宙迸發般迅速膨脹,一個金色璀璨的巨型氣團匯聚於他的丹田,聚氣境,成!


    他兀的睜開雙眼,眼神中閃過兩道熾烈的光焰,笑道:


    “原來,這便是融合!”


    屋外的一處陰影之地,一道身影緩緩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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