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姨,你就在這裏安心住著,早點把病養好。”葉頌晨陪在病床旁,一邊說話一邊給她削蘋果。


    “前兩天你爸還來醫院看過我。”王姨神色猶豫,不知道該不該跟葉頌晨說更多。


    葉頌晨沉默著,沒有說話。


    “趙怡整天沉迷賭博,好像在外麵欠了很多錢,葉家的公司也一日不如一日。我看你爸整個人都老了許多。”


    “哦?是嗎。那真是太好了。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報應存在。”葉頌晨臉上露出一絲譏諷的冷笑。


    小時候她受過的白眼和冷遇,和媽媽臨走之前痛苦不舍的目光,一直像根刺,深深地紮在她的心裏。


    她是恨趙怡,但更恨她那個允許這一切發生的爸爸。


    別人童年享受父愛母愛的溫暖,可她卻什麽都沒有。從小她就明白一個道理,一切都隻能靠她自己。所以不管做什麽,她都比別人付出更多的努力。


    “人上了年紀,確實會對以前的事有許多感慨。我看他現在很後悔以前沒對你有更多關心,不知道該怎麽做才能去彌補你。”


    “我不需要他來彌補。對我來說,葉家並不是我的家,我一個人也可以好好地生活。”


    葉頌晨眉眼之間的冷淡,化作王姨的一聲歎息。


    王姨不再多說什麽,默默接過葉頌晨遞來的蘋果,小口吃了起來。她也曾為自己的好朋友埋怨過葉國光,可看到他現在的那副樣子,還是忍不住動了惻隱之心。


    大概是人到中年,很多事情都看淡了,可她不能要求葉頌晨也去看淡。


    “媽,你什麽時候搬到這裏來了?我到以前的醫院去看你,那裏的醫生護士告訴我你轉院了,我好不容易才找過來呢。”


    這聲音很陌生,葉頌晨轉過頭看了許久,依稀才認出,走進病房的年輕女孩是王萍阿姨的女兒,唐凝。


    唐凝是王萍阿姨和前夫生得女兒,家裏出了變故後,王萍阿姨的丈夫丟下他們母女一走了之,王萍阿姨自己獨自一人把女兒拉扯大。


    唐凝比葉頌晨小兩歲,在一所普通的三本美術院校讀書。平日裏總是逃課,好多科目都不及格,畢業都成難題。王萍阿姨身體不好,常年在醫院裏,可她卻沒來過幾次,幾乎每次來都是為了要錢。


    葉頌晨迴國這麽久,還是第一次看到她。


    在她的印象裏,唐凝是個瘦瘦高高的麵龐清秀的小女孩,可眼前這個染著一頭灰發,穿著破洞牛仔褲露臍裝,畫著煙熏妝的女孩,跟她記憶力的唐凝簡直不是同一個人。


    “你看看你像什麽樣子!哪裏還有個學生的模樣!”王萍阿姨看到唐凝,眉頭緊蹙,語氣也跟著激動起來。


    “你不懂,我們搞藝術的都是這個樣子。”唐凝無所謂地擺擺手,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葉頌晨。


    “還搞藝術?你再這樣下去連畢業證書都拿不到,我看你拿什麽養活自己!”王萍阿姨說話太急,咳個不停。


    葉頌晨趕緊站起來拍拍她的背。


    “媽,你身體不好還是別生那麽大氣了。大不了我下次來看你換身衣服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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