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天雷點了點頭,答道:“對的,確實是初次觀看,隻是,這邊許多將士百姓齊聚射箭,在元帥這般人物看起來,卻有些看他們班門弄斧的感覺吧?”


    張衷伍聽他這般說,朗聲大笑說:“震幫主就莫要拿我開心了,這城中真正射箭的高人的確沒參賽,不過這賽場上那些人,有一個是一個,哪裏是我這老眼開始昏花的人能比的!”


    震天雷不覺啞然失笑:“張元帥的威名我也聽過,那也算是一等一的弓馬嫻熟,怎麽這城中寥寥數萬人就如此臥虎藏龍?”


    張衷伍拍了拍他肩道:“這地方龍虎實在是不少,可沒哪個是藏起來的,你一會慢慢看時,自然就知曉了,好了,馬上就要開始比賽了,咱們坐著靜靜觀看就好。”


    震天雷將信將疑地盤膝坐好,果然觀眾席這邊嘰嘰喳喳的交頭接耳聲一時就小了,來的人都是喜歡此道的,真看起比賽來卻就再沒人舍得分心談話,錯失精彩的鏡頭了。


    那賽場在弓手麵前八十步、一百二十步和一百五十步處各立一靶,每個靶子上都自內往外畫了五個圈,而賽場規矩是一人射九箭,要每個靶子三箭,再根據環數算積分排名次。


    震天雷心中疑惑,尋常靶場射箭百步穿楊的就是佼佼者了,這一百二十步就是有名氣的箭手了,那一百五十步,豈不全要靠運氣去射?這般比出來的成績,人家如何信服?


    這邊想歸想,那第一位看上去也就十七八歲的少年弓手,上去就取了台上公用的那張弓,堅韌的樺木上纏了一圈又一圈麻繩,看起來就是需要不小的臂力才拉得開的強弓!這邊賽事過了幾輪,難道人人都能拉得開這麽大的弓?他不由得驚奇了起來。


    而人家也沒讓他白等這麽久,隻一下就將這張麻背弓拉了個滿月,嗖的一聲射中了一百五十步的那個靶子。那邊數環的人大聲喝道:“第三圈,三分!”


    震天雷作為將門之後,這弓馬也有涉獵,這般距離能一箭中的,那麽大的靶能中怕都要七分靠運氣,哪知那少年不但沒有欣喜若狂,反而一副十分懊悔的樣子,第二次拉開弓動作卻更穩,更慢了許多!


    這什麽耕戰城,裏麵都養了些什麽怪物?他們是吃什麽長大的?


    嗖!啪地一聲又中了!那邊數環的人激動地叫了起來:“漂亮!中間的圈,五分,楊羽兩箭拿了八分!還都是最遠的靶子!”


    這一下全場都騷動喝彩了起來,那叫楊羽的少年也跳起來猛揮了一拳,十分來勁的樣子,叫震天雷在那裏好像石化了一般,我是誰?我這是在哪兒?


    所幸之所以楊羽第一個出場,還是因為他確實是個高手,其他兩個靶子都是滿分收場,一百五十步的靶子打了三、五、四,最後以第六名的成績晉級了次日的射箭決賽,而經過了幾日角逐,這一天比賽的射手並不太多,精彩無比的比賽也沒過太久就結束了。


    觀眾們個個雖然意猶未盡,但是隨著比賽結束,也都各自離場了,隻有震天雷是真好像被天雷震住了一般,在人都散得七七八八了還一副震驚的模樣繼續坐在那裏,沒半點動作。


    張衷伍笑道:“震幫主啊,比賽結束,已經散場了,不去別處轉轉麽,怎麽,還坐在這兒想些什麽呢?”


    “要是這些箭射向的不是那些靶子,而是那些殘暴無恥的賊寇,那該多好!”震天雷如夢囈般的聲音發出來時,也驚醒了自己。


    張衷伍道:“名將之後果然豪氣幹雲!但是你嘴裏說的,確實是我們要做的,這些人苦練射箭,為的就是不久的戰場上,叫來犯金人來得,迴去不得!”


    震天雷道:“這手箭術隻憑勤修苦練怕是難成,我們大小開始訓練弓馬的,能有這般本事的,那也是萬裏挑一啊。”


    張衷伍道:“這般說起來,你雖說是劉石帶來的,但是到底對他還不了解,像這般一百五十步的靶子,他都不屑去射,怎麽說也要兩百步起步的靶子他才看得上呢。”


    震天雷道:“啊!這……那些弓箭如此厲害,我那些煙花火炮,豈不有如畫蛇添足了?”


    張衷伍道:“話可別這麽說,就我所知,淩家的火炮也是大宋第一個叫敵人聞風喪膽的武器,何況不管是什麽東西,一旦到了這耕戰城內,那就要大變樣了,今天老夫手頭還有事,明天再來看這決賽時,咱們哥倆好好聊聊!”


    看張衷伍離去後,震天雷許久不得平靜,卻也無心再做遊覽閑逛了,不知道為什麽,他直接就迴了安排好製作火炮的作坊,雖然臨安那邊的工具還沒運過來,但是可以多準備周全一些,材料一到位就開始製作還是可以做一些的。


    次日一早,還沒多少人起床的時候他就來到了射箭的賽場上,說來好笑,在舞獅幫裏一唿百應,什麽人都要順從的他,這次突然不打算讓任何人為自己讓座,而是早早想來,憑本事占個號位置,再和所有觀眾一同公平地比賽。


    張衷伍顯然也特別喜歡這個項目,並沒有比他來得晚多少,看他如此積極,又都是將門之後,也算是同道中人,兩人就自然而然攀談了起來,不過震天雷是見了這許多意外,到底算是外人,說話不多,多是聽張衷伍介紹。


    直到這一次,他才知道這地方所有人都過了一**練,正式的軍人都在要習武和打熬筋骨,越來越多尋常士兵都有了內力,而且廢除了一切等級分明的稱唿和跪拜禮。


    震天雷道:“嗯,元帥這話說起來,但凡的雙膝跪地了的,就要重罰,許多功績都補不迴來?這規矩江湖上兄弟倒聽得是順耳,可元帥這朝廷的命官,卻如何接受得了?”


    張衷伍也以不拿他當外人了,如實說出來:“哼哼,朝廷也就是叫我帶了幾千出生入死的兄弟們出來,過了長江再沒半點問津!到今天張某是生死是也未必知道,這地方如何,那朝廷又豈會放在心上?啊,這般開始布置賽場了,咱們也去幫把手。”


    看那張衷伍全然不顧忌自己元帥之重,出手就去同賽場的監督們一同擺放比賽的弓箭事物,叫震天雷由衷相信了這地方真是沒有好壞貴賤之分,也就連忙上去,和他們一起搬運擺放,幫助他們布置賽場起來。


    這次是決賽,除了比賽時射手用的弓箭,箭靶等物外還多了一大張台子,上麵放了一張模樣特別的弓和幾支顏色暗沉的箭。


    布置完後他忍不住問道:“元帥,這弓怎麽和尋常弓箭看起來不大相同?”


    張衷伍笑道:“這便是這裏的獨到至此了,在李桂蘭那丫頭的協助下,木匠和鐵匠們精心專研了這種新弓,用韌性極好的木材配上優質金屬打造而成,彎弓引箭需要極強的臂力和內力配合才行,我年紀大了,可憾玩不轉了。”


    震天雷吃了一驚,差點失聲喊出來,說:“這世上居然有張元帥這般人物也使不動的弓!那我可以使一次試試嗎?”


    張衷伍笑道:“這有何不可的,這東西本就是以軍中人人都能使為目的造的,幫主這麽喜歡,本當送你一張,隻是現在為止還在調試,未完全成型,這張是作為獎勵的試驗品呢,你不妨使一次試試。”


    試試就試試!震天雷果真伸手拿起那張弓,入手就感覺比尋常木弓要沉一些,再去取箭矢,才發現那黑沉沉的箭矢重量不輕,並非是尋常箭枝,而是大半箭身都是金屬打出來的,十分有分量。


    心裏明顯感覺出了不對勁,但是弓都拿在手上了,斷沒有退縮之理,他就使出自己許久不曾用過的弓馬手段,照例瞄準靶子後搭箭彎弓,用力一拉,弓卻沒完全拉開。


    他忍不住吃了一驚,人家說的不僅需要臂力,還要配合內力才能施展,果然不是句戲言,如今箭已在弦上,斷無收手之理,他便氣運丹田,順勢導入雙臂,盡力一拉,將弓拉得差不多開了,精神卻全用在了雙臂上,失了準頭,那箭嗤的一聲,中了一百二十步之隔的靶子。


    雖說是打中了,可是卻在最外環,差一點就要擦邊而過了,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這弓果是絕世好弓,可惜在下臂力不夠,強行開弓時,到底失了準頭。”


    張衷伍朗聲笑道:“並非如此,像你這樣初次用此弓就能有如此準頭,也是難能可貴啊,你且試試這樣,運勁調息,將內力自丹田開始,從靈台緩緩引向百匯,再運功開弓射一次看看。”


    震天雷冷不丁就依他所言再試一次,這次依然是費了些心神運勁開弓,但是感覺頭腦一片清明,眼神也銳利了不少,隻一瞄一放,嗖一聲那支箭在一百五十步外的靶子中間,卻是打到了第三圈,比剛剛好了不知多少。


    他不由的吃了一驚,問道:“元帥,這可是專門為彎弓射箭用的上乘心法啊,隻怕在天下都是少有的不傳之密,你就如此隨意講給我,叫震某如何擔當的起?”


    張衷伍語氣十分自然地說道:“就是上乘才要人人都會啊,不然就是能以一當百,這偌大城中成千上萬的將士,就看那一個人衝鋒陷陣麽?武功之所以能算作上乘,就是因為大家都能用啊。”


    震天雷聽得雲裏霧裏,都這樣的話那天下人人都是武林高手,豈不亂套了?但是再迴頭一想又覺得好像沒啥不對,難道一直以來江湖上沿用的規則錯了?也不會吧?總之有些繞不過彎了,反正想不通,幹脆就先放下弓,繼續一起忙活起來。


    不久後賽場完全布置完畢,這一場比賽來看的觀眾卻比之前多了一倍,足足有上萬人聚了過來,倒是他們兩個來的早,有個舒服靠前的位置,也就美滋滋地坐下來,坐等觀看這最終的決賽,說實話,這些報名的都是些年輕士兵,他覺得這裏的將領上去肯定要精彩許多。


    就那般慢慢等時,那些比賽選手入場後,突然劉石風風火火地跑了過來,當時就看賽場上那許多人都舉拳齊肩向他致意,竟比遇到張衷伍要鄭重許多,叫震天雷更加不解,以眼神詢問元帥時,人家也隻微微一笑。


    劉石飛奔入場後想抱拳向張衷伍和震天雷一揖,看張衷伍也不起身就迴了一揖,震天雷反應慢了一拍,也就原樣照做,報於一笑。


    劉石就站那裏朗聲說道:“諸位兄弟們好,今天就是這射箭賽事的最後一日了,城中百廢待興,無甚利好獎勵,唯獨優勝者得於獎勵這張新弓,隻是你們的修為就是拿到了,也還使不順手,贏去了也隻能先收藏,所以劉某使一次給大家看看,往後早晚人人都能運用自如!”


    這話說完,也不等別人怎麽響應和歡唿,就去台上取了那弓和箭壺,自往後走,離最遠的靶子兩百多步的模樣,再大聲說:“這彎弓射箭,敵人不是靶子,不會戰著不動由你打,所以那時機稍瞬即逝,以後練習此道,需得要眼明手快箭準!”


    話還在說,他便閃電般抬起弓,搭箭開弓放手,以震天雷的功力,一時沒把注意力放他身上,竟沒看清他射箭的動作就看一次開弓,兩支箭一同出手,兩百步遠和一百七十步遠的靶子的紅心正中就多了兩隻黑箭!


    假的吧?靶子裏這劉石足足差了一百七十米到兩百米,還是一次開弓兩靶都中了紅心正中央!這根本就不合理好不好!


    這靶子莫不是有什麽能吸引箭過去的機關?這也太離譜了!震天雷心中還在震驚中,卻不妨劉石又拉了一次弓,嗵的一聲,一支鐵箭射向離他最近的那隻靶子,居然直接穿靶而出,再飛出數十米才落下,從中炸出紛紛木屑,說明這靶子射穿的過程中裏麵都被炸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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