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宗望這舉話,就有誇張的嫌疑了,畢竟沈裕民還站在那兒,而像他這般武藝已經不弱的俠客,就是頂上去,也是依然起不到半點作用。


    因為即使他曾用那套神鬼莫測的天傷悲憫刀法,在那邊宋軍營殺了個幾進幾出,那靠得也是那群人裏,就沒半個軍士有抵抗的勇氣,不然早就死在亂箭之下了。


    而這次是數萬軍馬浩瀚而過,在這茫茫人間,一個人的能力的何等的渺小!原本他就好武成癡,因為身體原因不能圓夢,穿越後剛好得到了武學係統,為了這人生夢想,也算是忍辱負重,多次作出和自己性格不合的事情來了。


    結果這麽久的苦功,就換來付出了全部的努力,流離奔波一個多月,也不曾阻擋那金人鐵騎半分的結果,堂堂帶係統的現代人,這一番穿越卻有何用?徒增笑耳。


    這天下,我救不了,這平民,我幫不上!口口聲聲快意恩仇,不過是掩耳盜鈴罷了,這朝廷和官軍,是半點靠不住了,憑我這一人一刀,到底有何用?我改怎麽做?我能做什麽?


    他茫然若失地望著滔滔黃河許久,那練功習武、招法套路暫時從他腦海中被趕了出去,他在苦苦思索現在的自己到底算什麽,到底能做什麽。


    良久,他覺得,這係統在手,練成絕頂之上,天下無敵,如當年大遼的南院大王一樣,一刀萬軍之中株賊首,使敵軍組織渙散四分五裂,內鬥不休,再也不能有餘力南下侵我大好河山!


    係統能挑的,隻有七門武藝,沈裕民除了入門時學的一招太祖長拳外,就全部學得是刀法了,算了下他登峰造極了的武藝有太祖七式長拳,樸刀十六路、柳葉刀法、分金破釜刀法、登先陷陣刀法了。


    而天傷悲憫刀法隨著其他武藝的修煉也不知不覺突破到了六級,但是升級條件依然未知,而且出刀極為暴戾,不能完全控製,隻能在生死大戰使用,不能和人切磋。


    隨著刀法的修煉,他耍刀技巧係數越來越高,刀在手上也不再完全隻是砍、劈、削和刺了,常常能做出令人出奇不意,神奇無比的事情,一刀明明迅若雷霆般斬下去,卻能突然換招,變劈為削,幾種不同的招法反複轉換,得心應手。


    登先陷陣刀法登封造極後,他心中的刀法更有了一種說不出的感悟,覺得這刀不該隻這樣,應該能使出一種新的境界才對,但是明明感覺上來了,又還覺得缺些什麽,總之,憑自己的感受,離那套天傷刀法還差了沒邊。


    差在哪兒了?他心念一轉,便在係統中選了現在刀法一百零三能挑選的一套,需要耍刀技巧一百,每級耍刀技巧加四,攻擊力加二,內力加十的刀法:刀法還是要優先選加係數的,而這套刀法除了附加屬性好,介紹也挺有意思:


    清風拂葉刀法,修煉時必須要配合較為沉重的刀具,將沉重的兵器揮舞得如風中柳葉一般輕巧,必須從內力和臂力著手,不將這兩樣都練到得心應手完全無法施展。


    換句話說,除了係統附近的屬性外,還能大幅度提高自己的臂力和技巧的掌握,以重刀施展輕巧的刀法,和一般人用器材鍛煉一樣,是十分有益處的。


    沈裕民學了這套刀法以後,係統中的七個可選功夫就學了六個了,最後一招他決定留著,刀法的幾個絕學他都感覺還不如現在已經領悟了的天傷悲憫刀法,不值得浪費這最後一個位置。


    而離開範家大院時,他得到了脫離新手階段的提示,也查看了各類武功的絕學,大部分也就那樣,看不大上眼,唯獨那介紹少得可憐的野球拳法讓他充滿興趣:


    野球拳,凡間武學中天下無敵,不受任何條件製約,需要武學知識三百。


    無論是在武家山寨裏,還是範家大院內,他與人比武切磋,談論技藝,不管對方武功高低,他注意隻要在功夫上有獨到之處,自己就能提高武學知識,但是一直不知道這個屬性除了提高拳掌技能的效果還有什麽用。


    而穿越到現在也不過一年,他武學知識都一百六十多了,如果再付出這麽久的努力,就能學會那什麽凡間無敵的野球拳,豈不是自己的夢想就實現了?


    在黃河之岸,苦練了許久,終於將自己的臂力練到可以自如使用清風拂葉刀法以後,他覺得自己應該已經擁有和各處一流高手比武的資格,所以便動身去尋找各處的名門大派,嚐試和各種高手切磋論武,來提高自己的武學知識了。


    當時完顏仲還沒抵達軍中,沈裕民沿著黃河之岸,到處尋訪,倒也遇到了些練功習武的豪傑,但是大抵都是些尋常人物,根本和他動不了手,切磋起不到什麽作用。


    這天沈裕民難掩失望之情,有些心焦地望向滾滾黃河,突然看到一人撐著一葉扁舟,當時風大浪急,並無什麽小船敢出海,而這人僅憑一根搖櫓就在波濤中如履平地,仿佛那狂風巨浪不存在一般。


    他一雙眼睛盯著那人手上的動作,原來這扁舟之所以不被打翻,卻是靠他櫓總能適時一搖,使扁舟總是隨浪而走,不受風浪摧折。


    不說在這怒濤巨浪中能掌握規律,操縱自如,就是這種情況下能把船開得如此穩當,那手臂上的力量,也怕是十個沈裕民都比不過!這個人難道是神仙?


    正觀看時,那葉扁舟突然順浪而行,眼見就要朝一邊邊靠岸了,他連忙邁開兩腿,使出吃奶的力氣朝那小船靠岸的位置飛跑過去。


    一名穿著粗布單衫,打著赤腳的健壯漁夫,正用力往岸上拖一張大網,嘴裏還說道:“真是好運氣,這次出來打漁,又遇到了這般好天氣,這偌大的黃河就我一人打漁,卻不是要多少有多少?隻是太多了提不到集市去。”


    看他拉得吃力,沈裕民飛跑過去,上前扯住網就一齊使勁,對他說到:“這位大哥神乎其技,讓小弟來幫你一把!”


    按說這一人背著刀飛跑過來,一般的漁夫不是棄網而逃,也得把船劃入水中躲避,那漁夫卻不為所動,對他說道:“小兄弟卻是好心,隻是沒有技巧,如你那般隨便抓住,使勁就扯,不說沒處使勁,手掌容易受傷,網還要被你扯破。”


    沈裕民臉上一紅,才學著他把網抓了一把捏在手上,隨後盡力往上使勁,這看別人一人幹的活,他上前幫忙卻是難如登天,真是把吃奶的勁都使完了,才勉強幫上了一點忙,看著人將滿滿一網魚蝦拖上了岸。


    把網拖上來後他是半點力氣都不剩了,往地上一坐就隻顧喘,那漁夫卻拉開網來,把許多不到一斤的小魚往水裏丟,一邊說:


    “看不出來,你這小兄弟的手上倒有幾斤力氣啊,卻是幫了我的大忙了,隻是不會巧勁,白費了許多力氣,受得累卻比我多了,這裏的收成你撿大的,喜歡的先挑!”


    沈裕民這時已經喘過氣來,還有些虛脫地對他說:“這倒不用,小弟沈裕民,是見大哥在江上搖船,簡直神乎其技,特地前來拜會的,隻消大哥指點我兩手功夫,這魚我卻不敢收。”


    “哈哈哈哈,我不過是是個打漁度日的窮苦人家,哪裏省得什麽武功,少年人你是想多了,這次收獲卻大到意外了,不是你幫了大忙,這一網就丟了,我謝你還來不及,哪能指點你甚麽!”那人郎爽大笑道。


    “大哥莫要做耍了,小弟在岸上觀看許久,那順風避浪的動作,無論是臂力還是手法,都起碼是數十年之功,沒有高深的功力做基礎,是絕對做不到的!”沈裕民誠懇地說:


    “我也不貪心要大哥傳授武藝,也不敢和大哥切磋,隻要能略微同我指點些迷津,讓小弟能多學些武功的知識,便十分感激了!若是實在為難,我這便離去。”


    “沈兄弟言重了,我叫錢智平,打小做了個和尚,法號就是智平。後來誤入歧途走,在江湖漂泊了許久,這幾年金盆洗手了,就在這裏做個打漁人家,卻不再問分江湖事情了,隻是切磋討論,倒也無妨,不如就到寒舍一坐,邊喝邊聊?”


    那人嘿嘿笑起來,曬成古銅色的臉上,兩排潔白的牙齒格外顯眼。


    “若是這樣,那十分好,隻是叨擾大哥了。”沈裕民心中一喜,上前就幫他提起了一大包魚,跟著他走去。


    錢智平的屋舍就在不遠處,是挑了塊可以俯瞰黃河的高地建造的,基石極深,棟梁結實堅固,是一間可以抵擋大風雨的穩當大房屋。


    家裏就他一個人,屋子雖然大,但是也就他一人住,其餘家具都十分簡潔,隻有一個大缸用來養著多餘的鮮魚,以備大雨天不能出門。


    “卻叫兄弟見笑了,舍下十分簡陋,現在酒米還夠吃,就樂得清閑,也不去市集賣魚了,隻好生在家受用鮮魚。退隱以後我原本要迴去做和尚的,就是貪這一口魚鮮才放不下俗世。”


    說著兩人一起哈哈大笑起來,錢智平是主人,也懂魚肉怎麽烹飪好吃,就揀了兩條最大的,每條足有十來斤重的黃河大鯉,自燒火去整治,招待沈裕民。


    那兩條魚,過不多時便在錢智平手裏變作許多菜肴:脊肉切片,用美酒蒸膾;腹肉酒煎,皮焦肉鮮嫩,魚頭煮做湯水,連魚鰾、魚腸也加上辣味佐料做成一盤小菜。


    他自稱出家人出身,這一手殺生烹魚的本事卻敢稱絕學,看過去就讓沈裕民食指大動,各嚐一口,隻覺滿嘴鮮香,恨不得一人就把這二十斤魚全嚼了吞下去。


    再擺上兩隻大碗,倒上這附近鄉間自釀的老酒,莫說是和尚,當真是神仙都不肯去做了,沈裕民嘖嘖讚歎道:


    “若是有錢大哥這般手藝,小弟我也就在這黃河邊上找個地方,自自在在地享受,卻何苦去受那俗世悶氣!這般不知歲月,不比做甚麽和尚更加清淨自在,樂得逍遙嗎?”


    錢智平再滿上一碗酒,笑道:“兄弟說笑了,修行的人,卻不分在何處做甚麽,那做和尚的也要翻田種地,青黃不接時要去掛單化緣,我在這裏沒了糧、酒的時候,也要去市集上賣魚換錢,受那些鳥氣,世間哪裏有什麽真正自在的事情?”


    沈裕民說:“大哥這話說的真實,我聽說在佛教,講人生有四苦,便是生、老、病、死,活在這人間就免不了許多不平事,真可謂是去日苦多,萬般不由人那。”


    錢智平哈哈大笑道:“沈兄弟,你這話說出來,倒有幾分禪機了,若去做個和尚,佛教的成就必定比我高,隻是你年紀輕輕,正是蒸蒸日上、大有作為的時候,卻不該多想這些喪氣事,來來來,喝一碗。”


    兩人你斟我酌,各自說他們生平經曆,那錢智平大談自己生平,在黃河水麵和附近城村做過許多沒本錢的生意,也參與過許多江湖武林間的大事,語氣中有幾分懷念,幾分自豪,使沈裕民向往不已。


    而他自己說起做鏢師被人陷害,逃難時落草做強人,又結識了那英雄無敵的武寨主;後來被征剿抗金組織的宋軍攻打,同綠林兄弟們分散了。


    隨後轉投了範任的門下做個食客,和那賊賣國求榮,逼食客去為金人殺戮自己國家軍士,他竊取情報出來通知宋軍,卻險些被殺死的事情,情報也沒抵擋那鐵騎半步。


    他自己血洗了那邊宋軍營的事情卻沒說。


    “你那武姓大哥就肯定是個豪氣幹雲的大英雄了!我闖蕩了這麽多年,卻沒聽說過這人,倒是可惜了。


    “隻是兄弟你有所不知,我大宋江山英雄遍地,也就是被那膿包的朝廷連坑帶陷這才受外族欺淩,是以江湖上的人都以跟朝廷沾上關係為恥,若是個常走江湖的人,絕不會去找那些官軍來使自己受這熊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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