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雄牛部的是蘇定宣。


    這樣的遊說活計,女人出麵本就不便,所以沒奈何,隻得蘇定宣頂上。


    所幸經過這許多時日的礪練,蓄了胡須的他,倒是老練、成熟了不少。


    雄牛部首領叫伏允,蘇定宣稱其為讚普,並無過錯,讚普原就是對部落首領的統稱,


    隻是現今隨著鬆讚的橫空出世,讚普變成了對其一人的稱唿。


    聽對方稱自己讚普,伏允原本警惕的心,露出了些許的嘉許。


    “我自知,現在不能與大相為敵,但沒了物資,讓我如何向族人交待?”


    這句話本就是扯淡,現今哪來的民主,說向族人交待,也不過是個接著聊的引頭。


    “依在下看來,鬆讚可統一吐蕃,但讚普現今無此機會,或不久將真正臣服於鬆讚的腳下。”


    伏允被生搶了物資本就不爽,聽得蘇定宣此言,已有了暴起的衝動。


    蘇定宣卻不疾不徐接著道:


    “敢問讚普,若論富裕、武器精良,當世第一為哪裏?”


    “廢話,當然非大唐莫屬。”


    伏允一愣後還是如實言道。


    不僅伏允有這樣的認知!


    整個封建王朝,各個朝代都在抵抗著外虜的侵略,原因正是所有的外虜皆是抱著這樣的心思,當然除了辮子國。


    “讚普可知,祿東讚已作為使者兩次出使大唐,他目的就是想得到大唐的助力,好將吐蕃徹底劃歸到鬆讚的治下。”


    “你告訴我這些為何?”


    蘇定宣都有想打人的衝動,老子將話說得這麽明白,這貨還沒反應過來。


    突然想到易峰有句名言,別跟傻子計較,這樣會拉低自己的智商,不知此趟的吐蕃之行,自己到底是變笨了,還是變聰明了?


    “讚普,據在下所知,祿東讚兩次皆是無功而返,這就給了讚普你機會,試想想,若是你族中之人,個個武裝到牙齒,手持吹毛可斷的橫刀,這高原上,還有誰是你族的敵手?”


    伏允雙眼瞪得奇大,繼而是大喜,眼前似乎已出現了自己馳聘高原的英姿,想到祿東讚跪在自己麵前,懇求自己收下物資的畫麵,嘴裏的口水都流了下來。


    蘇定宣如果知道伏允所想,說不準當即抽刀劈了他,有點出息行不?


    老子再告訴你如何謀國,你卻在心心念念惦記那一點物資。


    美夢沒做一會,伏允的神情就萎頓下來。


    “大相智慧過人,他去大唐都討不迴好處,我去有何用?”


    “讚普,那是因為祿東讚隻懂得索取,而讚普卻懂得送禮。”


    伏允被他說得,兩隻眼睛裏皆是圈圈,老子若有錢送禮,還遠遠跑到大唐去幹嘛。


    “族中的牛已不多了。”


    蘇定宣一愣,才明白他此言是何意。


    接著就是一臉的鬱悶,同時心中抱怨起了義成,雖說找個笨點的好成事,但眼前的何止是笨一點,分明就是個傻子。


    “讚普,大唐富庶,你這些牛他們還看不上。”


    伏允變得更緊張,牛都看不上,自己還能給什麽?


    “今次運東西過來的是竇家……”


    蘇定宣將自己的安排一說,末了加一句:


    “有了此功,就算今次沒有賞賜,你也贏得了大唐皇帝的好感,如果不久鬆讚相迫,你近可找大唐求助,遠可投奔大唐,不受鬆讚的要脅。”


    伏允一聽,此話在理,自己也得為以後打算一番,當下答應往大唐一行。


    蘇定宣將竇懷明的畫像,還有一份偽造的書信交於伏允。


    信函中包括吐蕃要貨的具體明細,竇家交易的價格等。


    隻是將交貨人從原先的祿東讚、義成,改為了伏允,隻說伏允訂了貨,他們未如期交割,所以前來長安討要,求皇帝陛下做主。


    作為土駐,伏允不知這些東西違禁,也在常理之中。


    跟隨著伏允等人,跨入大唐國境,交由鄑州狼牙暗中保護,蘇定宣這才折身返迴。


    ………………


    伏允沒啥見識,路上見中原繁華,居然存了遷居大唐的打算,一路如同遊玩,近一月才至長安。


    依照蘇定宣吩咐,來到了禮部。


    李孝恭聽得吐蕃來人,但沒有國書,本想讓屬下人直接打發了,但見屬下遞上的書信,當即如同屁股著火一般,緊急進了宮。


    李二看完書信,雙眼眯了起來。


    “孝恭,你認為此事有幾成可信?”


    “這…依臣看來,或有八九成,否則對方不會千裏迢迢的趕至長安。”


    李二注視李孝恭良久,這才淡淡開口:


    “孝恭可知,易峰在吐蕃有布置?”


    李孝恭心中叫苦,因自己跟易峰那小子走得太近,現在李二也懷疑起來。


    “陛下,臣實不知,但據臣看來,交易是真,易峰想報仇也是真。”


    李孝恭的意思就是,易峰打探到這消息,慫恿了吐蕃前來告狀,挑開此事。


    果然,李二聽到此麵容鬆馳下來。


    “依你看來,此事當如何做?”


    “定要嚴查,如此資敵,當為我大唐之寇,臣請陛下決不可辜息。”


    李二並未表態,隻是讓李孝恭將吐蕃人安排進驛館再歇,他要抽時間親自審問。


    時間不長,第三日,李二就親自問了伏允。


    伏允這樣的瓜娃子,哪是狡猾如狐的李二對手。


    伏允實言,他訂的物資是真,他來告狀是由他人指點也是真,就連想阻止鬆讚統一吐蕃,甚至不可為之時,要往中原尋求庇護一一說及。


    李二聽後倒是心中微喜,如果可能,每一任君主定是希望自己國家越安定越好,至於自己的周邊國,當然越亂越好。


    當即表明,大唐將永遠歡迎雄牛部,還說伏允走後自有賜禮,樂得伏允見牙不見眼。


    送走伏允,李二的麵色陰沉下來。


    自己似乎成了易峰那小子手中之刀,但此話還不能宣之以口,因為站在易峰的角度,他是在為大唐查漏補缺。


    當想及竇家他則是氣憤更甚。


    他並不認識竇懷明,但他知道這不會假,易峰不會在這方麵造假。


    隻是此刻他心中徘徊不定,不知是該對竇家開刀,還是等著李淵入土再動。


    易府小院。


    薛禮走進來,也隻說了幾個字:


    “吐蕃人進了長安,陛下接見了。”


    易峰微一思考,就言道:


    “開始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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