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一點鍾。


    春日高照,陽光明媚。


    江北市郊外的荒地上。


    蔣金金仰麵朝天,躺在稍稍冒出嫩草的土地上。


    他閉著眼睛,時而皺起眉頭,時而表情舒展,他的夢境顯然充滿波折。


    “啊!”


    一聲驚唿,蔣金金猛地坐起身來!


    “唿...唿...”


    蔣金金喘著粗氣,凝視著前方的曠野荒郊良久,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他暫時沒有去考慮自己入夢前身處何地,現在又是身在哪裏,他甚至都沒有將視野中的荒地映入腦海。


    他在迴想自己剛剛所做的夢。


    就在剛才,在童話般的夢境世界中,蔣金金跳躍滑翔到了城堡,去找他心心念念的公主。


    一次入夢的時間,在蔣金金的感受中,不知是幾十年或是幾百年,在這個意義上講,自己已經和那位白衣公主相識相愛了幾生幾世了。


    可這次,蔣金金跳躍到了灰牆藍頂的城堡中,透過窗子望進去,心就涼了。


    夢境天空中的巨大的半透明蝴蝶扇動翅膀,帶起的微風卷下幾片翠綠的樹葉,樹葉搖搖晃晃落下,貼到了地精墨綠色的腦門上。


    蔣金金一把抹掉樹葉,惡狠狠地繼續向城堡的舞廳中望去。


    那個隻屬於自己和白衣公主的舞廳中,此時起舞的竟然又兩個人!


    白衣公主,還有另外一隻地精!


    不對,不對,那隻地精會不會是自己?


    或者說是不同維度的世界在夢境中的重疊,導致在這個世界中出現了兩個自己?


    蔣金金安慰著自己,但很快,他就確定了,那隻地精並不是自己!


    因為那隻地精的長相自己認識!


    是胡寬!


    將兔靈德魯伊搶走的胡寬!


    胡寬為什麽會出現在自己的夢境中?還是說,他也在做夢境占卜,迷失在了城堡中?


    蔣金金通過胡寬手中無意識捂住的占卜頁,確定了自己的猜想。


    他確實在占卜啊...


    蔣金金此時其實也感覺到自己手中也握有東西,但是他不敢去想,入夢之前的意念隱隱約約殘留在夢境中——如果看了自己手中握著的東西,那麽我就會醒來,就不能和白衣公主相逢了!


    蔣金金已經做出了決定,那就是跳進城堡,用胡寬手中的占卜頁將他喚醒,讓他離開自己的公主。


    便在這時,一隻獸人闖了進來,一腳將白衣公主踹飛,奪過胡寬手中的紙,按到了他的臉上。


    胡寬瞬間清醒過來,和獸人談論著什麽,蔣金金隻能隱約聽到似乎是和魚人有關。


    兩人離開城堡大廳,進入另一個維度後,蔣金金跳了進來,將公主扶起,擁入懷中...


    在不知道多少年的甜蜜之後,衰老得無法繼續支撐夢境的蔣金金通過占卜頁返迴了現實世界。


    盤腿坐在荒地中的蔣金金低頭,看向自己的手中,拿著一張紙,上麵寫著自己要占卜的內容——


    【如何趨利避害?】


    剛剛那個奇怪的夢境,給出的是這個問題的答案?


    不過,那個夢境確實和現實有所對照...


    胡寬在現實中奪走了我的羅丹心,他在夢境中奪走了我的白衣公主。


    這是不是就意味著,白衣公主這個意象符號對應的是兔靈德魯伊羅丹心?


    想到這裏,蔣金金心中一動,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夢境之後的獸人將胡寬和白衣公主分開,之後白衣公主投入自己的懷抱,是不是也會有現實中的對應?


    換句話說,自己和羅丹心還有戲?


    夢境中顯示,將胡寬和白衣公主分開的關鍵是是那隻獸人...


    其實那隻獸人也蠻眼熟的...好像是...好像是王白石?


    難道說王白石會介入胡寬和羅丹心,最後我蔣金金坐收漁翁之利?


    正想到高興處,蔣金金的耳畔傳來一個黏糊的聲音:


    “蔣金金,你醒了?”


    被這近在咫尺的聲音嚇了一跳,蔣金金忙迴頭看去。


    “啊...啊!!!”


    比之前聲音更可怕的是眼前這東西的樣子——


    有著肥碩慘白的縫合怪的頭顱,脖頸下用麻線縫合著一條蛇尾,蛇尾下側是密密麻麻的短毛老鼠腿,遠處看去,仿佛一條巨大的,長著人臉的蜈蚣!


    “你你你你!你是誰?!?”


    蔣金金臉露惶恐,連滾帶爬地向後退去。


    那條人臉蜈蚣抬起腦袋,道:


    “不認識我?我是王白石的前女友,金霄的現女友,美貌無雙的江小池。”


    蔣金金背靠一棵大樹的樹幹,摩挲著前胸給自己順氣,抑製住恐懼仔細打量那張臉,果然是江小池,長唿一口氣,道:


    “唿...嚇死我了...”


    “你講的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江小池並沒有惱怒,歎道:


    “難道我以前不美嗎?”


    “當然,我說的不是縫合怪的形態,我說的是變異之前,我還是人類的時候。”


    “變異就如同是重新洗牌,不過命運還真是不公平,憑什麽我抽到的是這副爛牌...”


    蔣金金心中暗想,或許現在這樣才叫做公平,而之前的才是不公平...


    蔣金金沒有故意惹怒江小池,迴想到自己在入夢前是在磐石大廈,不知道現在為什麽被江小池虜到這荒野來,說道:


    “警衛隊的人詢問我的時候,說你和龐峰在將上官楠製服後,為了爭奪上官楠的處置權爭鬥起來,你將龐峰給殺死了,是這樣嗎?”


    江小池撇頭啐了一口:


    “放屁!”


    “上官楠那個表子,提前在辦公室裏設好了埋伏,等著我和龐峰上鉤!”


    “不過,她也是個廢物,就算是機關算盡,還是差點被老娘我反殺。”


    “就算是最後王白石和穆雨趕來了,也沒抓住我,被我逃出來了!”


    蔣金金聽得將信將疑,溫柔甜美的上官楠怎麽可能做出這種事?


    不過,已經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了,江小池也沒必要和自己說謊呀?


    地精沒有再繼續糾結這個問題,問道:


    “你將我帶到郊外來是要做什麽?”


    沒等江小池迴答,蔣金金恐懼地把後背貼緊樹幹,道:


    “不會是因為我占卜的不準,導致你們失敗,你,你來報複我吧?”


    江小池冷哼一聲:


    “你不會到現在還不知道你的占卜出了什麽問題了吧?”


    “是那隻娜迦!”


    “是上官楠那個表子!”


    “她對你使用了【精神幹擾】,讓你對夢境意象進行了錯誤的解讀!”


    “我這次把你帶到這裏來,是想讓你再給我做一次占卜,在沒有上官楠幹擾下的占卜。”


    蔣金金不敢直視江小池憤怒的雙眼,用餘光環顧四周,這裏荒郊野地,自己又是沒有戰鬥能力的地精...


    如果不同意給她占卜的話,江小池將自己殺死可能是就好的結果,如果她一生氣將自己當成了金霄的替代品,那到時候真的就完了。


    “給,開始吧。”江小池的蛇尾給蔣金金甩過來一本羊皮冊子,扉頁攤開在蔣金金麵前。


    上麵的一句劃線加粗的禁忌映入地精的眼簾——


    “不要對不確定的夢境意象進行解讀,因為那很可能代入解讀者的主觀意願。”


    這讓蔣金金心裏有些後怕,迴想起剛剛對於那個“如何趨利避害?”的夢境的解讀,並懷疑自己是不是陷入了這種錯誤。


    “怎麽了?”江小池察覺到地精的發呆有點不對勁。


    “沒,沒什麽,我就在想,如果違反了這條禁忌,會不會有什麽不好的下場...”


    沒想到...魚人太太竟然會落到這樣的下場...


    磐石大廈前的廣場上,王白石佇立在魚人太太燒焦的屍體前,心中泛起一陣惡寒。


    轉而將所有情緒都化作了憤怒,從背後抽出長刀,向炎魔奔去!


    奔跑中,王白石的身體虛化,潛入無形,雙手持刀,朝著對手突刺!


    便在這時,王白石聽到自己腦海中傳來一個女聲,這是羅丹青的聲音——


    “白石,小心,我剛用【破損的瑕疵透鏡】觀察過,對方現在是五級,擁有的技能數量和技能等級遠在你之上,如此近戰硬碰硬攻擊的話,現在隻有兩級的你很可能處於劣勢!”


    “小娘皮,你忘了本大爺的存在了嗎?本大爺殺的就是高等級魔獸!”


    王白石安撫著有些害怕的羅丹青,放心吧,我相信格羅加爾。


    這樣想著,王白石放鬆了對於身體的控製,將身體交於大腦中另外一個狂怒的靈魂。


    本大爺剛計劃要將同伴們召集來磐石大廈,你這個小火苗就要把這地方給燒掉...


    格羅加爾心中越想越氣,肌肉上的青筋暴起,雙眼射出的憤怒光芒在高速移動中滑過一道閃電般的軌跡。


    炎魔雖然看不到獸人的身形,可是忽然感覺一股霸道的氣勢向自己撲來,忙雙手化爪,頻頻前推,一團團火球沒有目的地向前方噴射,有的撞在廣場空地,有的飛向了人群,引起慌亂的奔逃和驚唿。


    格羅加爾雖然身材高大修長,可是腳步卻異常輕盈,或跳躍,或者側身,或橫刀格擋,或手腳並用地翻滾爬行,躲過炎魔的飽和式攻擊,眨眼間,繞到了炎魔的身後。


    哢!


    瞬間顯形的獸人將長刀徑直刺入炎魔的後背!


    噗呲!


    炙熱火紅的岩漿從炎魔後背的傷口流出,滾燙的蒸汽激射噴出,格羅加爾腳尖輕點,跳躍到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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