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蔣金金的煉金占卜雖然看起來破壞力很大,期間甚至會有氣象控製、空間結界、令人虛無化、召喚神明等超高等級的法術,但是畢竟沒有對城市造成任何傷害。”


    王白石吞下牛肉幹,喝了口水將食物送下,問道:


    “對了,穆雨,蔣金金他曾將整座城市上空烏雲中的電荷全部導入祭壇中,這你應該也看到了吧?”


    王白石記得當時麵對刺目電流時,自己是和穆雨同時喊出的“閉眼”。


    “嗯,我記得,怎麽了?”


    “事後我特地去祭壇上看了看,結果沒有發現任何電擊過的痕跡。按照常理說,那麽一整片烏雲的電荷釋放,那麽強大的電流,持續整整三分鍾,不可能不留下焦黑痕跡的。”


    “焦耳定律q=i2·r·t,電流擊穿空氣會產生大量熱量,距離那麽近的我們竟然沒有感受到任何的熱量輻射。”


    王白石說著,隨手拿起水筆在一本空登記冊的背麵粗略地算了起來,一邊寫寫畫畫,一邊說道:


    “要知道,那麽一大片能夠遮住整座城市的厚實烏雲帶電量有幾十萬庫倫,釋放的能量在...大概在10的15次方焦耳到10的17次方焦耳這個數量級上,形象點說,換算成熱值為46兆的汽油的話...相當於1000萬升汽油蘊含的熱量。”


    “那能量若是聚集在一棟樓的屋頂,甚至能將幾層樓燒化。”


    “而我們在這能量麵前卻能活下來,一點灼傷都沒有。”


    “所以你的意思是...”穆雨停下口中咀嚼的蛋糕,睜著兩隻大眼睛。


    “我的意思是,占卜並不能作為實戰時硬碰硬的手段,而是更像一種輔助的、軟性的法術。對應的,蔣金金的能力應該並不會產生這麽大的能量,這更像是一種令人產生錯覺的幻術。”


    “如果這一切都是幻覺的話,所有的事情就都能解釋的通了,烏雲原本就不存在,閃電不存在,空間結界也不存在,巨大的能量更不存在,一起都是蔣金金在周圍人大腦中植入的幻想。”


    穆雨思考著,沉默半晌,得出個結論:


    “有道理...一切都是幻覺...”


    “有個屁道理啊!臭小子,按你這麽說,所有不能解釋的問題都能用幻覺解釋!”


    “什麽?烏雲來了又走了?是幻覺!”


    “沒辦法解釋穆雨為什麽在你窗前來迴走了三趟?是幻覺!”


    “隊長發現牛肉幹沒了?也是幻覺!”


    “這世界上沒有秘密,沒有悖論,沒有邏輯不符的東西!如果有,那都是幻覺!”


    呃,老格,不要那麽激動嘛...你有什麽高論?


    “虧你還是理論物理專業,有一種能量叫作勢能,你不會不知道吧。”


    勢能...簡單來說,可以理解為一種儲存起來的、可以釋放的能量...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那個占卜儀式中產生的那些巨大的、無可比擬的、足可以對城市造成巨大破壞的能量,很可能隻是被吸收了,儲存了起來,變成了某種勢能。”


    “正因如此,我們才沒有受到什麽傷害。”


    若是如你所說,誰把那些能量儲存起來了呢...你是說蔣金金口中那“全知全能的神”?


    可他有什麽理由要這麽做?


    “也許,他是個等價交換的神,這是為蔣金金占卜的報酬。”


    “也許,他是善與愛之神,不想讓宿舍和樓頂的人受到傷害。”


    “也許,他是罪與惡之神,暫時將這些能量收束,隻為在恰當的時刻造成更大的破壞。”


    “當然,也有可能,以上都是我錯誤的猜想,而事實真的是我們出現了幻覺。”


    又繞迴來了...那你一開始那麽激動幹什麽...


    “其實,我們當時是有機會搞清楚事情原委的。”


    你是說使用瑕疵透鏡嗎?


    事後我也想到了,隻是當時被嚇住,一時給忘記了。


    “嗬,膽小鬼。”


    你要是沒害怕當時怎麽沒有提醒我?


    “咳!記住,瑕疵透鏡和金液、經驗、技能一樣,都是高於現實世界維度的存在,現實中任何事物都要會服從物品介紹上的描述,也就是所謂的‘透過【瑕疵透鏡】,可以看清對方的瑕疵、弱點、把柄、壞處...’”


    “懂了嗎?!?”


    雖然你說了這麽多,但還是沒解釋當時為什麽沒提醒我使用瑕疵透鏡啊...


    王白石覺得腦海中的意識正在默默褪去,縮在了蝸牛殼中。


    咣當。


    蝸牛殼開口處的門被緊緊關上。


    格羅加爾?


    老格?


    壞了,又生氣了...


    不過,他剛剛倒是提醒了我一件和穆雨相關的事情...


    穆雨已經將奶油芝士蛋糕配熱水吃完,正在用紙巾溫雅地擦拭著手指和嘴唇,忽然察覺到,對麵王白石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對,心中一顫,麵色卻如常:


    “白石,你有什麽事嗎?”


    “穆雨,我有個問題要問你。”


    穆雨短促地吸了口氣,道:


    “什...什麽問題?”


    王白石的心跳頻率提升了百分之十五,臉部的配色夾雜了少數殷紅:


    “你...你今天早上為什麽在我門前走來走去啊?”


    這個問題的潛台詞很直白——


    為什麽不直接進來?


    你在害羞什麽?


    你對我到底有著怎樣的感情?


    王白石甚至認為這樣問有些冒犯,會讓穆雨難堪。


    “你是說早上嗎?”穆雨眼睛移向左上方,迴憶著:


    “早上迴到辦公室後,我一般都會先拎著熱水壺去西邊接一趟熱水,不好意思,是不是打攪到你辦公了...”


    “哦,沒有。”


    冬夜靜好,明月高懸,105號辦公室的方窗中依舊亮著燈。


    窗中的兩個身影站起身來,又寒暄著聊了些什麽,一前一後走出了辦公室後,燈熄了,融入了周圍的黑暗。


    半小時後,某棟居民樓第十四層。


    洗漱完畢的王白石躺在自己的床上,雙臂墊在腦後,呆呆望著天花板,道:


    “胡寬,你知道嗎,今天我和穆雨迴咱們學校去登記,結果遇到了蔣金金,他最近好像喜歡上了一個人。”


    “最近?我隻知道很早前他暗戀一個叫羅丹心的女生。”


    “很早之前?我怎麽不知道?”


    “你除了江小池和遊戲,你還關心過什麽?”胡寬無奈歎了一聲,繼續道:


    “那個女生住在咱們宿舍二樓,你說的不會就是她吧?”


    “對對,就是她,樣子小小的,很可愛。”


    “可愛個鬼!說話嗲得要死,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大一時我和她在同一個班上乒乓球課,估計是那兩天我沒行善事,有一節課很不幸讓我對上了她,球拍不會握,送球不會接,球在她那邊接空了,撒嬌搗亂非要讓我去給她撿,氣得我當時就想把乒乓球踩爆,把拍子唿她臉上!”


    “後來她被你打哭了?”


    “沒有,後來我忍住了,給她撿了一節課的球,累得夠嗆。”


    “從那以後我見著她就躲著走,那人有毛病,晦氣。”


    王白石翻了個身,麵向胡寬的床鋪:


    “你說,蔣金金既然喜歡她這麽久,為什麽不表白呢?”


    胡寬鼻子哼了哼,餘氣未消道:


    “小金那人你還不知道?摳門得很,你知道他微信名為什麽叫‘王浩快還錢’嗎?”


    “因為大浩欠他錢不還唄。”


    “王浩早就把錢還了,他雖然有點兒愣,但也不是欠錢不還的人。”


    “錢既然已經還了,他怎麽還不改微信名?”


    “我之前也奇怪,就去問小金,你猜他說什麽?”


    “說什麽?”


    “他說怕其他人再跟他借錢。你想想,頂著這麽個微信名,誰敢跟他借錢?”


    “也就是王浩沒心沒肺,把這事當一個樂兒,要是別人早就和小金急了。”


    “小金這麽精於算計,不見兔子不撒鷹,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估計他也不會真的去追。”


    有道理...


    不過,這次占卜之後,不就算是見到兔子了嗎?想必蔣金金也該撒鷹了...


    這兩個人,一個作精,一個人精,倒是般配。


    次日清晨,王白石早早起床。


    推開陽台門,陽光大好,深吸一口氣,隱約有了春天的味道。


    確實是適合戀愛的季節,希望小金能成功!


    王白石下樓,步行在大街上,前往七隊基地。


    昨天雖然忙了一整天,卻不是自己和穆雨所在的一組輪值的日子,隻能算是義務勞動。


    說來也好笑,原本加入誌願小隊就屬於義務勞動,在輪休的時候替八隊義務勞動豈不就是義務勞動中的義務勞動...


    今天是周日,雖然一組輪值,但是購物超市隻在周一到周六開放,估計會比昨天清閑不少。


    這樣想著,王白石來到了陽光街道居委會辦公樓。


    迴到自己的辦公室,剛坐下,就聽到走廊中傳來一陣噠、噠、噠。


    這是穆雨迴到她的辦公室,王白石心中想著。


    半晌,又是一陣噠、噠、噠。


    這是穆雨拎著壺去接熱水。


    王白石手掌搭在桌子上,手指敲著桌麵,等待著最後那一陣代表穆雨接水迴來的“噠噠噠”。


    過了良久,王白石不耐煩起來。


    嗯?怎麽迴事?怎麽還不迴來?穆雨又幹什麽去了?


    算了,不管她了,繼續寫警衛隊要求的魔獸報告。


    除了還沒寫完的炎魔登記冊,還要再寫一本會使用煉金占卜的地精。


    王白石從桌旁的一摞登記冊的最上麵拿下一本,放在桌前,掀開。


    又合上——


    第三陣噠噠噠怎麽還沒有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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