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楊再行說出再想想其他辦法時,崔老板哪還有不明白的道理。不久之後,便被武重行幾人客氣的送出了京兆府衙。


    隨後,他便帶著武重行的管家薛四,當夜就去了永樂鹽號。


    一時皆大歡喜!


    次日清晨,禦前早朝。


    人皇剛剛坐定,朝堂外便是一聲太監的通傳:“長公主殿下到!”


    朝堂眾人頓時暗自猜測,長公主近日怎麽上朝如此殷切?人皇不疑有它,依然小板凳伺候著,一並聽奏。


    京兆尹武重行當即就第一個跪了下來,眼淚鼻涕流了一地。


    “武愛卿,你這是何故?”人皇都被他弄懵了。


    “陛下,請您為我做主啊……!”武重行磕頭下去,匍匐到底。並再次抹了一把鼻涕眼淚,一臉悲切的哭訴道:


    “新任監市長牧遙,目無王法、橫行霸道。昨日指揮著一百多個外勤監市人員,打傷了二十幾個京兆府的衙役,手段極其血腥、殘暴。就算衙役們身份低微,那也是陛下的子民啊,請陛下為他們做主!”


    “哦?竟有這等事?”人皇一臉驚訝。


    “稟陛下,確有其事!”太尉武國興首先跪了下來。


    “老臣也略有所聞,確有其事!”楊國中也跟著跪了下來。


    人皇扭頭,看了常平長公主一眼。堂下哭訴的,是長公主的兒子。而作證的,又是兩位國舅,還是當朝的文武重臣。


    人皇就算有所懷疑,也不由得信了幾分。


    這牧遙,怎麽老是惹事兒?昨晚上,皇後也給自己吹了枕頭風。說是牧遙竟然違法進宮,還打傷了千牛衛上將軍安陸山。


    這安陸山雖然肥胖醜陋,但是孝心極佳,而且風評也不錯。既為皇後的幹兒子,那也就是朕的幹兒子啊!


    打狗還得看主人呢,何況還是我的人。


    想到此處,人皇便有些皺下了眉頭。看來,得治一下這牧遙了。


    不能仗著自己獻出彌勒淨土有功,便胡作非為吧。隨後,人皇便開口道:“傳旨下去,命監市長牧遙……!”


    隻是,人皇話還沒說完,一個小太監突然上來,給高公公耳語了幾句。


    高公公便低眉順眼的看了人皇一眼。


    “嗯?高力,可是有事?”人皇截下剛才的話頭,轉而問向高公公。


    “稟陛下,確有些事。”高公公佛塵一甩,尖著嗓子說道:“新任監市長牧遙,抬著幾十個傷員,正在大理寺擊鼓鳴冤呢……!”


    “擊鼓鳴冤?”人皇略有驚訝:“那不是為百姓設置的麽?”


    “呃……,監市長沒有品銜。”高公公頓了一下,這才說道:“按照鳴冤鼓的使用規定,他是可以擊鼓鳴冤的。”


    “哦,那他有何冤屈啊?”人皇問道。


    “說是京兆衙門,無端阻撓監市處執法。”高公公小心翼翼,還不時偷偷的看著人皇的臉色。見其沒有反感,這才又繼續說道:“還說京兆尹武重行武大人,為官不正、貪腐受賄,為袒護逃稅嫌疑人,打殘了六十幾個監市。”


    “打殘?”人皇終於露出驚訝的表情。


    “是的,打殘!”高公公確認。


    “那這牧遙,人在哪裏?”人皇臉上已經露出不快。


    “還在大理寺。”


    “那好,移駕大理寺!”人皇站了起來,率先起步:“咱們今天,便現場審一審這案子。看看誰該打板子!”


    “陛下英明!”滿朝山唿。


    隨後,眾人便卑躬屈膝的跟在人皇身後,去往大理寺。


    武重行忽然心裏打鼓,感覺不妙。便一臉求助的望向了常平長公主。但是長公主卻並未理會於他,徑直跟上了眾人。


    並與右相、太尉和國師幾人一起,輕談淺笑而去。


    十幾分鍾後,人皇一行來到大理寺。隻聽見鳴冤鼓正咚咚作響。


    正是牧遙拿著鼓錘在敲著。


    而大理寺的廣場上,正躺著好幾十人。一眼便能看到渾身包滿了紗布,還有殷紅的血跡滲出。顯然,就是那些被傷的監市們。


    同時,傷員的身旁,還跪著一些婦孺兒童,哭哭啼啼。


    應該是傷員們的家屬。


    看見這些哭泣著的婦孺兒童們,人皇再次皺下了眉頭。


    “陛下駕到……!”高公公尖銳的嗓音傳來。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鼓聲戛然停止,牧遙丟下鼓錘,趕緊與眾人一起跪了下去。整個大理寺內,便是一陣山唿萬歲,迎接人皇的到來。


    “平身!”人皇抬手。隨後,還走到了一個小姑娘的麵前,捏了捏對方紅蘋果般的小臉:“小姑娘,你爸爸還好吧。”


    “粑粑,唔,哇,哇哇……!”小姑娘卻忽然哭了起來。


    那一陣梨花帶雨、我見猶憐,小姑娘哭得肝腸寸斷,隨後直接就撲在了傷員的擔架上。她也不會說什麽,就是哽咽著,不停的叫著粑粑。


    “粑粑,粑粑,你醒醒……!”


    人皇再次皺眉。


    “牧遙,你過來!”人皇率先走進了公堂。


    諸位大臣,緊隨人皇進了公堂。牧遙聽見人皇的召喚,趕緊也跟了過去。那些傷員家的婦孺兒童們,下意識便圍在了公堂門口。


    “左相,你來審理!”人皇命令左相審案,他與眾人旁聽。


    “臣遵旨!”左相應聲。


    隨後,左相便坐上了公堂中央。整了整衣冠之後,驚堂木一拍:“是誰在敲那鳴冤鼓,有何冤屈,速速道來!”


    “草,唱戲呢!”牧遙暗罵了一聲左相腐儒,卻也是趕緊開了口:“草民監市長牧遙,為京兆尹收受鹽商賄賂,並打傷幾十位監市而鳴冤!”


    “你是說,京兆尹武大人,打傷了這許多人?”左相問道。


    “是!”牧遙篤定。


    “可有證據?”左相發問。


    “有,鹽市附近數千商戶百姓,皆可作證。”牧遙咬牙切齒。


    “另外,你還說京兆尹收受鹽商賄賂?”左相繼續發問。


    “是。”


    “可有證據?”


    “有!是監市長的管家薛四,去鹽商處拿的錢,十萬兩。”


    “嗯。主簿記下牧遙所言。”左相再次驚堂木啪的一拍,便扭頭看向了站在一旁的京兆尹武重行。隨後問道:“武大人,你可承認?”


    武重行此刻已是內心哆嗦。當牧遙說出‘薛四’和‘十萬兩’幾個字的時候,他便知道不妙。但是此刻滿朝文武重臣都在,如果罪名坐實,恐怕連母親也保不住自己。是以,武重行趕緊矢口否認:


    “牧遙血口噴人,一派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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