礁石上,隻有黑龍還在,金龍見幾個人已經把人弄死了,就早早離開了。


    常明月和諾斯劉大錘沉默地坐在篝火旁邊,一根紫色海葵須躺在常明月腿上,一雙黑豆眼睛看向那邊已經一天沒有動過的卡比。


    薩羅的屍體靠在卡比肩膀上,嘴角流出的血液把卡比的肩膀後背染紅。


    卡比雙眼無神,身邊堆了一堆血珍珠。


    陸鹿露從須須上探出三根須須做手腳,翻身從常明月腿上爬起來,靜靜看向卡比。


    黑龍知道四人知道他的身份,已經把麵具摘了,此刻的他也很沉默。


    圓奶奶顫顫巍巍從龜背上下來,不忍去看卡比和薩羅。


    常明月壓低聲音:“奶奶,孩子們怎麽樣?”


    “沒事,睡上一個月就能醒。”


    這就是操控鯨魚化石的代價。


    諾斯看向薩羅:“圓奶奶,你知不知道,為什麽薩羅叔叔會……”


    圓奶奶輕輕搖頭,似在歎息:“我不知道,但他在我們這裏留了一封信,說是……讓我在他死後,交給卡比。”


    聽到這裏,眾人再次沉默下來。


    最後還是助理老師朝著卡比走過去。


    “卡比,你爸的信,看看吧。”


    卡比一動不動。


    助理老師伸手,拖著卡比的尾巴,把他往篝火旁拖。


    卡比卻死命掙紮,說什麽也不肯離開父親的屍體。


    這副樣子誰看了都不好過,助理老師按住卡比死死抱著父親屍體的手,聲音放輕:“卡比,在我們昆侖墟有一個古老的傳說。”


    見卡比沒反應,助理老師幹脆蹲下,有些笨拙地輕輕拍著卡比的背:“你的親人會以你看不到的方式,陪在你身邊。”


    “直到你死亡的那一天,你才能發現,他們一直在你身邊陪著你。”


    卡比布滿血絲的眼睛沒什麽神彩:“那是不是現在我死了,我就能看到爸爸媽媽了?”


    助理老師拍背的手差點變成巴掌,但最後還是克製住了,聲音有些僵硬:“薩羅在來的路上跟我說,他最愛的人是你,對你有很多期許。”


    “他希望你健康快樂的生活,也希望你發揮自己的特長,實現屬於你的人生夢想。”


    “你現在是薩羅家的族長………”


    “我是族長…”


    卡比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緩緩抬眼,看向孩子們沉睡的方向:“我是族長……下一任族長還沒有長大……我要負責任……”


    助理老師垂眼看著卡比身上的傷,起身,拽著卡比的尾巴,把他拖到了篝火旁。


    常明月三人幾次想要說別拖了,再拖身上的鱗片都掉光了,可惜看助理老師臉色不好看,四個鴕鳥都沒敢出聲。


    卡比被拖著尾巴扔到篝火旁後,常明月三人一海葵連忙圍過去,衝洗傷口的衝洗傷口,包紮的包紮。


    陸鹿露邁著須須腿,在傷口附近忙個不停。


    常明月歎息一聲,把陸鹿露從卡比身上拎下來,放到卡比的手掌旁。


    陸鹿露沉默看著卡比無神的眼:“卡比,你父親給你留了信。”


    卡比看向陸鹿露的豆豆眼,然後撐起身體,圓奶奶把信遞過來,卡比緩緩打開。


    卻隻看了一眼,又把信折了起來。


    許久,他重新打開信,並且把陸鹿露放到了自己的頭發上。


    陸鹿露用須須手揪著他的頭發,有點愣。


    卡比聲音悶悶的:“你陪我一起,我一個人……不敢……”


    包紮傷口的其餘三人不由把處理傷口的動作放輕。


    隻是三人的眼睛都有些紅,特別是常明月和劉大錘。


    “好。”


    陸鹿露輕輕撓了撓卡比的額頭,在他頭頂趴下,和他一起看信件。


    【我兒卡比,當你看到這封信時,你應該已經去軍隊了吧。


    我其實不舍得你去軍隊,也不舍得你日後上前線。可是我走後,星盜所有財產充公,族人不出族地,沒有人可以再護著你。


    我沒有更好的選擇,隻希望星際能因為我的配合以及你軍人的身份,多多庇佑。


    七年前,我發現你母親的死不簡單,查出你和你母親的體內有莉安娜可以隨意操控的蟲子。縱然想要替你母親報仇,我也隻能徐徐圖之。


    莉安娜是天使的人,為了掌控我,也為了更好地通過我控製星盜,我喝了莉安娜的血。


    她說,如果她死了,我也會死。


    我不怕死,怕的是還沒有把你安置好、怕的是我死前都沒有找到解決你體內蟲子的辦法。


    還好,前段時間得到消息,宮莫生的血製作成的子彈可以殺死蟲族,我終於看到了希望。


    莉安娜嚴格控製我的交際,我無法真正接觸到宮莫生,隻好通過昆侖墟的幫助,從宮莫生那裏得到了兩顆子彈。


    一顆給你,殺死你體內的蟲子,一顆給莉安娜。


    明明這些年發生了很多事,但真的寫來,卻又隻是寥寥幾筆,很多事情我無從說起,明明心中千言萬語,卻落筆無話。


    卡比,天冷加衣。


    永遠愛你的父親,薩羅鄂爾】


    ………………………………


    薩羅死了。


    卡比繼承了薩羅的族長位置。


    五人沒有離開族地。


    卡比和族裏幾個老人幫忙把薩羅埋葬,常明月劉大錘和諾斯則幫忙清理海裏生物的屍體。


    陸鹿露…………


    陸鹿露隻是一根海葵須,實在幫不上忙,於是天天趴在卡比頭頂上睡覺。


    助理老師說了一句開學不用來學校了,去軍隊報到就走了,走之前,給卡比轉了一筆賬。


    也就是薩羅前兩個月托付院長老頭轉交的星幣。


    卡比把父親埋葬後,就守著十八個沉睡的小屁孩,不過在陸鹿露看來,他就是在發呆。


    圓奶奶對陸鹿露很照顧,雖然很多時候的那種照顧陸鹿露都吃不消。


    日子一天天過去,在陸鹿露的插科打諢中,卡比發呆次數少了,開始恢複以往的活潑沒正形。


    在臨時要結束暑假的前幾天,陸鹿露在海裏泡日光浴時,唰啦一下就變迴了人樣。


    隻不過………身上沒有衣服。


    好在島上人跡罕至,卡比當時又被剛醒的小屁孩圍住要零食,也不在身邊。


    諾斯和明月學姐去撈魚,劉大錘去幫圓奶奶做飯。


    因為陸鹿露一個人,於是鬼鬼祟祟去摘了樹葉圍住重點部位,躲在草叢裏給常明月發去求救信息。


    沒想到先來的不是常明月,是一個小屁孩。


    “奶……姐姐?你蹲在這裏幹什麽?”


    陸鹿露驚恐轉身,就見樹叢後麵不知道啥時候蹲著一個小屁孩,她瞪大眼睛:“你在這幹啥啊!?”


    那小孩指了指地上的馬賽克:“拉粑粑啊……”


    “您不是也來拉粑粑的嗎?”


    “我!不!是!”


    “我才不隨地大小便!”


    “哦………那好吧……姐姐,你能讓一讓嗎?我還沒有結束,你在這裏,我拉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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