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安欣大大小小的鬼已見過不少,閻羅倒是頭迴瞧見。


    不知為何她瞧著這尊閻羅雕像,升起一股極強的熟悉感。


    到底是鬼王,光是一尊雕像的氣場就比一般鬼大。


    眼前的閻羅雕像,身著一身繡著黑色雲團的袍服,頭戴帝王冕,表情似笑非笑。


    簡安欣一抬頭,就與那閻羅對上一眼,簡安欣沒來由地一陣哆嗦。


    雖隻是一尊雕像,但她覺得這雕像實在做得太過逼真,那身形和五官,簡直按真人的比例做的。


    簡安欣隱約瞧見,那雕像的一雙黑白分明的瞳仁裏,居然倒映出了她的身影。


    驚愣之餘,再不敢與閻羅對視。


    閻羅身側兩邊,各站著名判官。大概就是傳說中的文武兩判。


    那武判模樣兇神惡煞,身著一身鮮紅的袍子,給人陰險狡詐的感覺。文判同樣穿著紅袍,長相倒是斯文,隻是那麵龐黑的跟團濃墨似的,讓人直掉眼線。


    簡安欣瞧著那文判,沒來由地覺得眼熟,不時多瞧上幾眼。


    白滽舒見她盯著夜漓的雕像瞧著,打趣她說:“莫非你覺得他比閻羅還帥?”


    簡安欣撓撓腦門。這個問題,她不敢確定,畢竟都不是本人。


    見他打趣自己,笑著說:“倘若他不是這麽麵黑,說不定真比那閻羅帥!”


    白滽舒明顯地不高興,未等簡安欣迴神,原本靠在閻羅雕像下的人,倏然間起身。


    簡安欣隻覺一團黑影朝她籠來,接著鼻尖拂來那股若有若無的氣息,在她不知所措間,唇上陡然間一柔。


    簡安欣不可思議地望著白滽舒化作的冥釋今。


    天,她的初吻,居然給了這個人,這讓她迴頭怎麽跟白滽舒解釋?


    她明明喜歡的人是白滽舒,為什麽自打這個人出現後,她對白滽舒的感覺變得不穩定,有時連她都傻傻分不清到底更喜歡誰多些?


    是她與白滽舒的感情不夠深,還是她本來就是這種見異思遷的女人?


    呸,她才不是這種女人呢!


    她一向潔身自愛,不是那種隨便的女人。


    她記得上中學那會,班裏有很好男生追她,有幾個與她家還有生意上的往來,那些家夥個個都是世家公子,可她偏偏隻鍾情於白滽舒……


    為什麽到了這人麵前,一切都變了樣?


    簡安欣眸裏浮現一股迷芒。


    白滽舒將她的迷芒瞧在眼裏,輕舔著她柔軟芳甜的唇瓣,難掩眸底的笑意。


    簡安欣試著推了他幾次卻未能掙脫,反倒讓他越吻越烈起。


    “咳咳!”殿裏傳來兩聲輕咳。


    這兩聲,還未能讓沉倫中的兩人清醒。


    夜漓此時身著一身水藍色袍服,手執一把羽扇,帶著一臉的笑意,朝兩人走近來。


    為不讓眼前的一男一女覺得尷尬,他用羽扇擋住著嘴,臊著一張厚臉說:“我說二位,要親熱也得找個無人的地方!”


    白滽舒聞聲放開簡安欣,食髓知味的感覺,讓他欲罷不能。


    他沒想到,簡安欣隨便的那麽一說,竟挑起了他心底的妒意。


    他一向自持力極高,不會在意別人說他如何如何,何況簡安欣說的那個人還是他最要好的朋友,他居然也會這般地在意?


    連他都吃驚,一怒下,他給了簡安欣點懲罰。原本隻打算嚇嚇她,沒想到這一吻下,全然放不下了。


    一定是體內的毒減弱了他的自持力。


    好在夜漓出現的即時,不然真不知他會對簡安欣做出個什麽?


    “夜兄來得可真是時候!”白滽舒似笑非笑地衝夜漓道。


    夜漓知白滽舒怒了。


    這家夥一慣整人前,都是一臉笑容滿麵地,讓人很容易忘記防備。


    夜漓將心提緊著。


    這家秋他是惹不起的,告誡自己,還是不要玩火,不然被這家夥修理一頓,滋味很不好受。


    這些年,他沒少這份罪。


    所以嘛,他放聰明了,盡量不要招惹這家夥。


    其實他也不是故意的嘛,他可是這一接到冥釋今的暗號,就匆匆趕過來,沒想到讓他撞見如此火熱的一幕。


    話說迴來,他這位冥兄,從來不沾女色的,怎麽換了副肉身,自持力弱成了這樣?這是要多饑渴,才會顧不得身上的傷,欲行不軌的。


    夜漓想,他若再晚來一步,這兩人鐵定擦槍走火……


    夜漓憋不住想笑,臉上擺著一副看戲不過癮的。


    畢竟他這位冥兄可是萬年捂不熱的冰棍男,若真有個女人讓這老冰棍男改了性,還真是個轟動陰陽兩界的大新聞。


    白滽舒知夜漓在編排自己,沒好氣地瞥他一眼:“夜兄若覺看不過癮,迴府找兩個姑娘實戰下,到時就知什麽滋味!”


    夜漓聽聞,拿羽扇擋著臉。明顯地他已聽到白滽舒言語裏的意思。


    他拿羽扇擋著臉,擔心白滽舒會拿他的臉出氣。


    他等了一會見對方沒有出手的跡象,這才將羽扇從臉上拿開,擱在胸前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搖,“人家還是一枚清純可愛的少年郎,可不像冥兄你……”


    說時望了一眼白滽舒,片刻後又將眸光落在雙頰發燙的簡安欣身上。大約是覺後麵的話少兒不宜,識趣地閉上嘴。


    簡安欣隻聽他說了一半,就已猜到這兩人是無話不說的狗友,這互損起來,不帶個髒子,卻是十分有味。


    這好比她與陶慧的關係,當即斷定,這兩人交情很深。


    簡安欣想著多瞧了夜漓幾眼,覺這人五官同那位黑麵判官極像,隻是膚色看起來白淨不少。是巧合了!


    簡安欣安慰著自己。


    接著又想到,這人是橫空出現的,身手想必不凡。相比起冥釋今,難分伯仲。


    唉,他居然沒有身影?


    是鬼嗎?


    片刻間又搖頭。


    試問哪個小鬼如此不識趣,敢來閻羅殿鬧騰?


    簡安欣實在瞧不出來人的身份,隻能站在一旁靜聽。


    “花可采到?”隻聽夜漓開口說。


    白滽舒適才想起正事,從錦袋裏將陰介花取了出來。


    “一個時辰!”白滽舒一改之前的調侃樣,極嚴肅認真地衝夜漓說。


    夜漓接過陰介花,擱在手上望了望。這花倒是新鮮的緊,花瓣上還泛著水珠,想必是剛摘下沒不久。


    隻是這花上……


    “咦,怎有股血腥味,你受傷了?”


    白滽舒知道瞞不過他。


    相比起來,給簡安欣解了夢魘蠱更為重要。


    “你甭管,本……我自有分寸!”他一時急了,差點喚出他的脫口禪。


    “歎,看來有人已動起凡心!兄弟我,還是忍不住提醒你一句,你這傷看似不輕,若不即時治療,擔心小病釀成大病。”


    夜漓一陣搖頭歎氣。


    他跟著此人已有十多萬年,還從來沒見此人對哪個女人如此上心過,就是他的同門師妹幽姬在時,也沒見此人對幽姬這般。


    想到幽姬,夜漓心口一陣窒痛。


    他喜歡幽姬已不是秘密,可幽姬喜歡的是冥釋今。因著冥釋今一句話,幽姬從此失了蹤影,而冥釋今卻被另一個女人封印在冰棺裏,身魂從此分離……


    夜漓思緒遊移。


    簡安欣聽不懂這兩人到底在嘰歪什麽,不過卻已猜到冥釋今確實傷得不輕。


    白滽舒將臉拉下:“夜漓,你何時也變得這麽囉嗦了,趕緊的去煉製解藥。”


    白滽舒若不是顧忌著身上有傷,定狠狠踹他一腳。


    夜漓雖表麵嘻哈,但心裏極有分寸,何況他的醫術和煉丹術早已聞名三界,以他的本事,哪裏用得著一個時辰。


    “喝口茶吧,兄弟我去去就來!”說時,夜漓將袖子一掄,一壺熱氣騰騰的茶水出現在白滽舒麵前。


    簡安欣瞧著夜漓這變戲法的手段,隱約覺得熟悉,隻不過那日夢裏的情景被白滽舒用術法給抹了,眼下同樣的情景浮現,難免讓她覺得熟悉。


    有茶水沒有茶杯,簡安欣不知這位夜姓公子在玩什麽?


    白滽舒坐迴地上,背靠著那尊閻羅雕像。


    其實這閻羅隻是他其中的一個分身,他共有三個分身。這三個分身其實就是三座雕像。這個分身一直留在人間,受人供養。其餘兩座,一座在冥界,另一座則在他的墓裏。


    他來這裏是想借著這個分身,恢複點修為,說來還真管用,才這麽一會會間,原本耗去的體力,已恢複了一些。


    白滽舒望著簡安欣唇角挑了挑:“還是自己的杯子好啊!”說時從袖中摸出兩隻紫砂杯。


    那兩隻杯子,便是簡安欣上迴在夢裏用過的那兩隻。


    簡安欣盯著紫砂杯說:“我是不是之前用過這杯子?”


    白滽舒持著杯子的手一頓。


    那日夢裏的經曆,他已用術法替她抹去,其實不單是上迴夢裏的,連同那日她在督軍府看到的,他也同樣將她抹去,以致於,她忘了那日去督軍府是去替簡安萍找冰棺的事。


    那冰棺不是一般人能睡的,簡安萍打何得知,他不曉得,但他感覺,簡安萍已被陰司王給控製。


    那迴他做得極徹底,也很成功,簡安欣直到現在也沒能想起。


    如今想來,與她倒是件好事,至少她不會因為簡安萍擔驚受怕。


    這迴……


    是他術法失靈了,還是她體質變了?


    她一直是個奇跡,有很多事讓他無法解釋,比如說她與冥王令合二為一的事,再比如說,那日在她夢裏,她明明被吸血鬼將魂魄引了出來,魂魄卻是有形的。


    一般隻有修到鬼仙和金仙級別,才能讓魂魄離了身軀後,仍能單獨凝成形。


    而她隻是一介凡人,能有這等本事,極為不合常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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