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嬌花了三天時間,把院子打掃幹淨,把想對洛二爺和崇儀的話寫下來,稀稀拉拉,連字帶畫,不過幾頁紙。


    嬌嬌將那些信,用牛皮紙包了,放在一個陶瓷罐子裏,用蠟封了,埋在槐樹下。


    嬌嬌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做。


    說她矯情她也認,說她故意她也認。


    她就是想這樣做,便做了。


    至於這東西會不會引起大亂,管他呢。


    收拾好包袱,嬌嬌帶著黑色的麵紗,去洛府找秋露和夏荷。


    新來的後門守門的小廝不認識嬌嬌,以為他是秋露她們的窮親戚,倒是沒有懷疑,直接通報,讓他們見麵了。


    幾人話別,夏荷告訴嬌嬌,二夫人知道嬌嬌的事了,想把嬌嬌抓起來,洛二老爺不覺得需要這樣做。


    隻是一個小姑娘,隻是一個丫鬟,最多不過紅顏知己罷了。


    洛二老爺和二夫人爭執許久,最後考慮到新入門的媳婦,洛二老爺隻說把嬌嬌趕出去。


    不過實施起來,二夫人就沒有那麽仁慈了。


    夏荷隻說,二夫人讓甘嬤嬤親自去辦,務必要嬌嬌沒那個膽再靠近洛二爺。


    永遠不會再出現在麒麟城。


    永遠消失在洛二爺的麵前。


    正好嬌嬌來找夏荷秋露,兩人勸嬌嬌趕緊走。


    嬌嬌對他們表達了好多感謝的話,恐怕日後再無法相見了。


    嬌嬌背著包袱跑了。


    嬌嬌前腳出了城門,花了些錢,跟著一趟鏢車去四海城的方向,後腳甘嬤嬤帶著人就衝進之前嬌嬌住的小屋。


    隻見院中空無一人,甘嬤嬤心下鬆了一口氣,麵上卻說,


    “給我搜!連地板床縫也不能放過!”


    迴洛府悄悄告訴秋露,秋露隻說嬌嬌運氣好,並不透露嬌嬌來找過他們的話。


    話說崇儀被皇上留在宮中兩日,脫不得身,迴家又被王妃拉著說話,直到現在才有空,趕緊帶著醜生找嬌嬌。


    隻見院中到處是砸摔毀壞的痕跡,心下一涼。


    四處查看一圈,並沒有人的影子,出了院門,就見王妃跟前的仆人侍立在側。


    崇儀隻假裝無事發生,也不解釋,抬步離開。


    那老仆人歎了口氣,跟在崇儀身後,小聲說道,


    “世子現在襲了王爺的爵位,一舉一動代表皇家威嚴,下次不可這樣了。”


    崇儀腳步加快,隻大步流星的往前走。


    漫無目的。


    王爺,他難道就願意當這個王爺嗎?


    嬌嬌走了。


    他隻希望嬌嬌是離開了麒麟城,而不是被逼到黃泉。


    他們總會再相見的。


    他相信。


    ……


    等二夫人說事情解決,嬌嬌離開了,洛二老爺才放洛二爺出來。


    被關在書房三日,洛二爺不吃不喝,滿身邋遢。


    洛二老爺打開房門,見洛二爺神色呆滯,捏了捏胡子,


    “以前你還小,做的糊塗事我也不計較。現已成人,既然你有心入仕途,就該專注學業,其他的,不過是過眼雲煙。”


    過眼雲煙嗎?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這雲,恐怕難以消散,縈繞在心。


    雖是過眼,下一刻,卻盤踞在腦海中,愈來清晰。


    洛二爺閉眼,留下兩滴淚。


    他既然要入仕途。


    他既然答應了嬌嬌,要做官。


    他既然覺得嬌嬌說的對,要做一個造福百姓的官。


    就一定會做到。


    他想把嬌嬌關在籠子裏一輩子,可是嬌嬌不願意。


    其他的養鳥人也不願意。


    因為他本來,也是一隻被關起來的鳥啊。


    ……


    嬌嬌跟著鏢隊,有驚無險的到達四海城。


    城內民風淳樸,那院子非但還在,出租人也會偶爾查看,將掉落的青瓦放在門口。


    嬌嬌千萬感激,給了出租人一些錢,他卻沒收。


    從此,嬌嬌在院子裏住下。


    嬌嬌隻留了一間房,其餘兩間,一間出租給一對賣早點的夫婦,一間出租給一個專門做針線的女人。


    賣早點的夫婦家裏有三個孩子,雖然有些調皮,但童智可愛,嬌嬌也喜歡和他們玩。


    其餘時間,嬌嬌有時坐在茶樓,聽說書人講故事,觀察聽客的表情神態。


    芸芸眾生相,也別有一番樂趣。


    嬌嬌給老爹寫了一封信,寄了些銀兩,說自己萬事都好,要他們保重身體。


    老爹說他老來子,有福氣,家裏又添了一個弟弟,今年收成還好。


    給老爹寄信後半年,嬌嬌見到了熟悉的人。


    她從茶館迴來,迴憶起故事中的人物,津津有味。


    走到院門口,就見一個黑衣人矗立在旁。


    “你終於迴來了。”


    不是洛二爺。


    也不是崇儀。


    是醜生。


    嬌嬌點頭,驚訝他怎麽來了。


    嬌嬌將醜生迎到房裏,就聽他說,洛二爺和崇儀相繼成婚。


    這個猜到了,嬌嬌心想。


    洛二爺過了官考,剛上任,雖然是七品的小官,但總算是名正言順考上的。


    洛府上下都很高興。


    說著,醜生掏出一封信,把身旁的一個包袱遞給嬌嬌,


    “這是夏荷和秋露托我帶來的。”


    嬌嬌笑眯眯的接過,一麵打開包袱,一麵聽醜生繼續說,


    “小王妃懷孕了,王爺領了禮部的差事,身體都好,並無大事發生。”


    嬌嬌點頭,秋露和夏荷居然給她做了衣服,這是擔心她自己做的穿不了嗎。


    醜生見嬌嬌不甚在意的樣子,以為她隻是把話埋在心裏,看了一眼嬌嬌,


    “你呢,你在四海城,過得還好嗎?”


    嬌嬌朝門外招手,賣早點的夫婦家的兩個孩子吐著了吐舌頭,不好意思的跑進來。


    最小的那個也想進來,被門檻絆倒了,嘴一歪就大聲哭起來。


    嬌嬌跑過去把他抱起來,重新坐迴醜生麵前。


    那孩子見了醜生就不哭了,鼻子裏冒著泡,好奇的打量醜生。


    兩個大一點的孩子躲在嬌嬌身後,一邊偷吃點心,一邊偷偷看醜生。


    嬌嬌伸出兩隻手指,朝醜生點了點。


    你不是有眼睛嗎,你看,覺得我過得怎麽樣?


    嬌嬌又笑開。


    嬌嬌過得挺好的,在這裏很開心。


    醜生看著幾個孩子,表情鬆了些,看嬌嬌的表現,舒了一口氣。


    “可惜,我不能待在這裏。”


    什麽?


    你剛剛說了什麽?


    嬌嬌疑惑的看著醜生。


    嬌嬌幫著擦懷裏小孩的淚水,沒聽見醜生的話。


    醜生提起音量,


    “沒什麽,我說,王爺和二爺,沒在這裏。他們說三月後,會來看你,讓我先來一步,看有沒有什麽需要幫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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