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哥,你說,失去摯之愛人和失去精心設計的棋局,哪個,更痛?”


    青竹山峰頂,香檀盛會此刻如修羅場一般。斷崖之上,他望著身旁眼中閃過痛色的容承炎,輕輕地問出了這句話。


    但他卻不知道,前世,他兩種,都痛過。


    ——題記


    東盛錦繡年間,新皇勵精圖治,不斷改革創新,將國家治理得井井有條,原本那些反對的老臣也漸漸接受,不約而同地露出欣慰的目光,最後,滿朝文武都打心底地崇拜和尊敬這位年輕的帝王。


    但容易心裏知道,如果沒有容玨當初的那份懿旨幫忙掃平東盛殘局,他縱然有天資和能力,也不能這麽快坐穩帝位。


    容易一身龍袍靜靜坐在位置上品茶,他慢慢放下茶杯,看向對麵月牙錦袍的清雅男人。


    幾年未見,卓越的人還是一如既往的冠絕世間,從容顏到氣場。


    容易知道當年容承炎的罪行揭露是東盛百年來最震驚的事件。當年他查了很久,也查到一些蛛絲馬跡,但得到的證據不足以讓容承炎獲罪,還是容玨的證據將其一擊斃命。


    其一,為他撫平登基障礙,其二,為報淡遠和容承炎在聽雪樓一戰之仇。


    容玨有多愛護她,是人都看得出來。


    女孩一直瞞著他容承炎的怪異,想要自己一個人解決。但其實,容玨心裏多少也發覺了,無奈又縱容地同時還要在她無法察覺的時候護著她不吃虧。


    容易時常在想,容玨明明有那麽多的條件和強大的能力,為什麽偏偏要放棄那個位置……


    如果是因為阿遠,可是也可以當上在皇帝後獨寵阿遠,就像當年的父皇獨寵貴妃娘娘一樣。


    這次迴來看看之後,容玨很快就離開了。臨走前容易終於忍不住將心中的問題問了出來。


    容玨沉默許久,才看向他,眼眸中是他從未見過的認真:“父皇駕崩前並未下旨明確帝位繼承人,是因為他在猶豫和糾結。因為……父皇不想讓我做皇帝。”


    容易驚異:“為何?”


    父皇明明十分寵愛十八。


    容玨笑了:“因為他怕我會後悔一生,如他一生一般,後悔一生。”


    容瑾天知道容玨有帝王之才,但也清楚容玨深愛阿遠。雖然身為父親,但容玨人生的抉擇,不能由他定。


    人生最後能做的,便隻有對東盛任性一次了――不留皇位繼承人。


    容玨垂下眼簾:“父皇與母妃一生活得很累,即使他們真心相愛,父皇對母妃真心疼愛,但也掩蓋不了母妃受過的苦和心中的傷。相愛的人不能相守……”


    忽然,他抬眸。


    “我舍不得阿遠受苦,一絲一毫,都不行,不能忍。”


    ……


    送走容玨之後,容易靜靜坐在龍椅上,沉寂良久。


    之後,一如既往地上朝,勵精圖治,做一個明君。


    很平靜……


    但每當夜幕降臨,腦中總是忍不住浮現容玨說的那句話。


    “我舍不得她受苦,一絲一毫,都不行,不能忍。”


    容易望著這空寂的大殿,忍不住自嘲一笑。


    今生的他,是聖上,是天子,是朕。


    卻也是,寡人。


    自從滄遠離去,他便覺得自己的內心仿佛缺了一角,怎麽也補不迴來。


    是因為滄遠嗎?


    不,不是她。


    當他看她的時候,總想透過她,找到另一個影子。


    另一個影子?


    是誰?


    他想……尋找誰?


    以前,總是望著那個淡雅的女子出神。


    他失笑,自己這是魔怔了嗎?明明知道不愛滄遠,卻總是忍不住望著她出神。


    笑完之後,他卻一愣。


    愛?


    我是否愛過某位姑娘?


    內心的空洞在一天天壯大。


    到了三十歲,他的後宮還是無人。


    大臣們為了此事差點血濺朝堂,滄遠迴來看過他一次,聽說了這件事之後,她隻是淡然一笑,望著他的目光帶著無奈和欽佩。


    為什麽?要那樣看他?


    ……


    某天晚上入睡之後,他似乎來到了另一個時空。


    那裏也是東盛國。


    那裏,他也是東盛九皇子。


    隻是這一次,他遇到的卻是女扮男裝的滄瀾。


    不對!


    他與滄遠的見麵是在聽雪樓,那時的她,是女裝。


    他怔怔地望著那個女扮男裝的少女在他麵前巧言笑語。


    他突然悟了,眼前的這個人,不是滄遠,她沒有滄遠的淡雅和從容。


    但卻讓他心動無比。


    接著,他經曆了許多。


    望著她被容承炎傷害,望著她在朝堂上大放異彩,望著她對自己虛偽委身,望著她眼中的歉疚。


    他的心很痛,不是因為自己被她傷害了。


    而是,他心痛,這個姑娘。她單純,純粹,赤誠,卻如斯被人踐踏真情。


    他好想將她護在懷裏,不讓任何人傷害她。


    但是他卻死了,被她毒害死了。


    告白之後,他望著她歉疚的目光,心裏更加為她心疼。


    之後,他變成野鬼,看著她淒慘悲涼的一生。


    疼痛讓他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環顧四周。


    “九殿下,您醒了。”侍從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他看了看四周,低頭看向自己的手。


    修長卻有些…稚嫩。


    “九殿下,七殿下邀請你去東盛北部圍獵場,您要迴複他嗎?”


    他一怔。


    記憶中是有那麽一次,容承炎邀請他去圍獵場,但被他拒絕了。


    這裏……是東盛慶曆十五年?


    身為狼孩的滄遠就是這個時候被容承炎帶迴來的!


    他的心忽然一緊。


    容玨這個時候還未愛上滄遠,圍獵場上,以小祖宗的性子是不可能保護她的!


    他語速極快:“本宮要去,快去轉告容承炎。”


    城門相見,準備出發。


    他看向京城,皺起眉頭。


    “九弟在看什麽?”容承炎語氣淡淡。


    他迴過神,搖了搖頭,問道:“為何十八還不來?”


    “十八?”容承炎皺眉,“他忙著鬥雞呢,哪有空來狩獵?”


    鬥雞?


    怎麽迴事,不對啊。


    於是,容易迷迷糊糊地跟著隊伍出發了。


    鬱鬱蔥蔥的山林,不出意料,血色浸染。


    他神色沉沉地望著場中滿身血紅的女孩。


    她不是滄遠。


    即使狠辣無比,但是滄遠的狠辣,是帶著一絲從容和優雅的。


    她,是滄瀾。


    是他的小姑娘。


    他突然眼眶微紅,在容承炎開口前喊道:“住手!本宮,對她,很感興趣。”


    ……


    十年後,京城九王爺府。


    聽雪樓依舊。


    他攬著她,靜靜坐在樓上賞花。


    懷中的少女掙著靈動的大眼睛,疑惑:“小易易,你為何這麽喜歡梨花呀。”


    他一怔,輕輕一笑,親吻懷中少女的額頭。


    “不是喜歡,是懷念。瀾兒,這是我的兩個恩人最喜愛之物。”


    滄瀾的眼睛很大,很靈動。


    帶著不諳世事的純真和對世間萬物的期待與熱情。


    他摟緊了懷裏的女孩,望著聽雪樓下滿院的梨花飛舞。


    這一次,滿院的梨花,是他自己種的。


    “十八,阿遠,謝謝你們。”


    他淺淺一笑,一如當年一般,溫潤如玉。


    這一世,我定當護住心愛之人,給她一個錦繡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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