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遇過如此強敵的九靈暗歎一聲,強行忍受著白光在肌膚上慢慢淩遲般的痛楚,雙眼微閉,大腦中的識海也被白光迅速侵吞,撲麵而來的強大氣澤磨去他的所有意識,他身軀一軟險些跌倒在地。


    那白光愈發明亮,瞬間將他的身軀吞噬進去,令誰也瞧不清楚裏麵究竟發生了什麽。


    狂風漸止,烏雲盡散,天地依舊陰沉沉的,細雨依舊如絲如線。


    蒼恆看著九靈被白光侵吞,臉上現出陰毒的、刻薄的冷笑。


    始終未發一言的戰飛墨心知已成敗局,縱然他傾力也不是蒼恆的對手,隻能無聲歎息,沉默不語。


    也不知蒼恆想到什麽,目光徐徐迴轉,落在那仍在焚燒的煉魂鼎上。


    “死神殿那些道貎岸然的家夥不是總自吹替天行道,匡扶正義嘛,我倒想瞧瞧,他們是怎麽匡扶正義的?”蒼恆枯瘦如柴的臉上浮現的表情猙獰詭異,充滿惡毒。


    戰飛墨心頭一顫,不忍再看的準備離開。


    卻聽蒼恆在身後高喊,“零度,你若真想救喬家的人,就陪我看完這出戲吧。”


    腳步微頓,戰飛墨無奈的看著他低念了幾句咒語,煉魂鼎發出嗡一聲響,沉重的鼎蓋緩緩升起,灼熱的火光當中,溫小喬被強行拽出,同樣被他丟進了麵前刺目的白光之內。


    溫小喬像是從雲層中摔下去的,幸虧草地足夠綿軟,她並不覺得如何疼痛,剛爬起來凝望四周是何時何地,便聽前麵的茅屋中傳出熟悉的聲音,同樣冰冷不帶半點溫度,但其中蘊含的悲切卻讓她心尖微顫。


    “父親,你真要離開雲河了嗎?雲河已經沒了親人,若連你也要將我拋棄,那雲河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溫小喬詫異的走向茅屋,隻見屋中布置簡陋,除了靠牆的寬大木床和一張實木打造的圓桌外再無它物。


    此刻,木床上躺著個病入膏肓的中年人,床畔跪著個身穿麻布衣服的少年。


    少年的衣服上全是補丁,看起來十分寒酸。但那頭烏黑柔順的長發卻如綢緞披在腦後,隻在發尾用塊絲帕係住,倒顯出幾分異樣的風流。


    中年人的瞳孔已經渙散無神,幹裂的嘴唇微微開啟,聲音格外嘶啞難聽,“雲……河,父親再也不能照顧你了,你……你一定要記得我的話,不要報仇,不要去尋你娘,你……你好好活著,活著便好。”


    說完這段話,中年人便緩緩閉上雙眼,枯槁的容顏再無生氣,身軀也慢慢變得僵硬。


    布衣少年怔然望著溘然離世的父親,不知是不願相信唯一的親人也離他而去,還是不願接受這個殘酷無情的事實。


    過了許久,少年才緩緩起身,走到門後拿出把鐵揪,步履沉重的走向屋外。


    溫小喬默默看著少年那張神似九靈的臉,即便看起來稚嫩許多,但眉眼間的疏離與冰冷還是異常相似。


    她雖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但料想與九靈有關,再聯想“浮生珠”掌控時空的效用,頓覺這少年大概就是九靈的前世。


    從前她曾聽人提過九靈擁有九世靈身的故事,卻從未了解過內情,今日曆史重現,她雖不知蒼恆所做何意,但也萬分好奇,便默默瞧著,一言不發。


    叫做雲河的少年在院中刨了個巨大的坑,然後將離世的父親用張草席裹了輕輕埋進去,再以土掩埋,還用柴刀劈出根略寬的木材插進墳包中,轉身從屋內拿了把生鏽的鐵劍,一字一筆的在木材上刻出“雲氏長生之墓”幾個字。


    等做完這一切,雲河便呆坐在墳邊,一坐就是四個時辰。


    夕陽遲暮,日沉西山。


    山林中一片幽靜,隻有不時飛過天空的鳥禽抖動翅膀的聲音,少年雖始終沉默,溫小喬卻能感覺到他內心深深的絕望。


    鏡頭忽然切換,他們出現在一個熱鬧的古代集鎮裏,兩旁商鋪林立,街中車水馬龍,像是個不小的市鎮。


    少年雲河正被一個穿著湖綠長裙的少女拉著在長街中奔跑,她的笑聲宛若銀鈴清脆悅耳,冬日的暖陽灑在少女明媚的容顏上,充滿勃勃生機,令雲河舍不得移開眼睛。


    他臉上雖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看向少女的眼眸卻刻滿溫柔。


    “雲河,你看,就是那裏,那個院子就是你家,這些年你和表叔都不迴來,是我命人常常打理。我還在院中種了兩棵梅樹,是你最喜歡的冷香寒梅,你要進去看看嗎?”少女停在一處偏僻的街道口,指著最深處的一座院落問。


    雲河的目光緩緩從她臉上轉移到那座宅院,不知想到什麽,溫暖的笑容從眼中寸寸凝固,直到完全消失。


    似被他身上的氣息嚇到,少女也收了笑容,小心翼翼的問,“雲河,你……你不開心嗎?”


    “沒有,”雲河勉強一笑,“隻是太久沒迴來,已經不大記得了。”


    少女釋然,拉著他跑過去,推開虛掩的院門,院中果然盛開著兩株寒梅樹,此刻雪白的寒梅盛放如蘭,散發的幽香撲入鼻尖,連一路尾隨的溫小喬都能聞到。


    雲河眼中有暗光浮動,但絕不是開心的。


    即便隻是局外之人,溫小喬卻能感覺到他那顆浮沉的心,其實一直在猶豫或者糾結。


    他究竟為何迴來?這個女孩子是誰?這裏又是什麽地方?溫小喬很快就有了答案。


    原來雲河的父親雲長生曾是這座幽雲城裏大戶人家的兒子,原本該他繼承家業的時候,卻為了個名喚木疊雙的風塵女子放棄原該擁有的一切,同她私奔到了雲河生長的那座深山。


    沒想到的是,等他的好堂兄雲長平繼承家業之後,他的好妻子為他生下兒子不久便也失蹤了。


    抱著兒子苦苦尋找一年多的雲長生終於見到妻子,她卻已經成為他堂哥的小妾。原來從始至終,她都隻是一枚棋子,為了救重病不治的父親不得不出賣自己,幫助雲長平演了這出戲,還不得不拋夫棄子,日夜在雲宅以淚洗麵,艱難度日。


    得知真相,雲長生並不怪她,而是與雲長平據理力爭。


    可時移事易,雲家的財產與勢力都已成為雲長平的,他不但不肯放過木疊雙,還要徹底毀了這位堂弟,隻因他自幼便處處低了雲長生一頭,他不甘心,他想要證明自己其實比他強。


    那次的爭論,雲長生被雲家的家丁打斷了右腿,從此隻能一瘸一拐的過日子,加上內心鬱結,生活清苦,年紀輕輕便與世長辭,憾然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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