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一輛黑色商務車的副駕駛上,一股血腥味在車上蔓延著,我看向張子強,他正專心致誌地開著車,主駕駛的位置上,血液散射式地將整個車座染紅。


    那些黏糊糊的黑色血液粘在儀表盤上,張子強卻毫不在意,隻是抹開了擋風玻璃上的血色,徑直往前開走。


    顯然,我們得到這輛車的手段並算不上光彩。


    他開得很快,卻出奇地平穩,我甚至懷疑即使有一杯倒滿的水在這裏,他也不會讓其灑出分毫。


    他總能合適地踩下刹車,又合適的啟動,讓事情變成本來該有的樣子。


    同時我們也必須慶幸這是一輛商務車,白沙可以穩穩地躺在最後一排,兩位女士則不用跟它擠在一塊。


    唯一的缺點就是車裏車外彌漫的血腥味。


    不過,我也早就已經習慣了這種味道,也不算太過難捱。


    “我們要去哪兒?”


    閃星問道。


    “去那個家夥常去的酒吧抓他。”


    張子強按下喇叭,示意前麵的車子讓路。


    “你知道他在哪個酒吧?”


    路雪好奇地問道。


    “不知道。”張子強猶豫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幸好這裏的酒吧並不多。”


    就像我先前說得那樣,這裏的天黑得很快,此刻才晚上六點鍾,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酒吧的人並不多,透過那些燈紅酒綠的光線,我們透過透明玻璃看向舞池的邊緣。


    聶青正攬著一個漂亮姑娘的肩膀侃侃而談,絲毫沒有注意到我們正在看著他。


    “下車吧。”


    張子強這樣說道,隨後第一個下了車。


    那輛廂形的商務車被停在道路的中央。


    後麵按喇叭的聲音此起彼伏,時不時響起幾聲刺耳的叫罵聲。


    我們不管不顧,將那些吵嚷地聲音拋在腦後,朝著酒吧的內部走去。


    ……


    那些迷亂的燈光在夜色中顯得曖昧,重金屬的音樂吵得人心髒跟隨著噔噔噔的節奏跳個不停。


    舞池中央的女人扭動著腰肢,朝著周圍的觀眾拋去媚眼,她的化妝雖然濃墨重彩,卻無法遮掩眉眼之中日益衰老的精神,和那已經多了些紋路的眼角。


    都在陳述著這個悲哀的事實。


    我們的聶青摟著一個年輕漂亮的姑娘在欄杆的旁邊說說笑笑。


    女孩不時莞爾,笑得前仰後合,隨著我們的走近,我們終於聽見了聶青和女孩的對話。


    “甜苦艾酒加檸檬片。”


    “女士應該都喜歡喝這種酒。”


    “我相信你也不例外。”


    聶青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笑,紳士而不至於過於熱情。


    “謝謝。”女孩說道,向聶青點頭致意。


    “不必對我說謝謝,漂亮的姑娘值得我做出這樣的付出。”


    聶青聳了聳肩,隨身從口袋裏掏出一顆草莓味的果糖,那顆果糖還未拆包裝,他神秘地說道:


    “要來一顆嗎?”


    他拆開包裝,將果糖扔進了自己的口中。


    女孩看著他,臉上似乎已經多了些醉意。


    “你簡直就像我肚子裏的蛔蟲,你怎麽知道我喜歡草莓味?”


    “也許……上天注定。”


    聶青仔細地端詳著女孩的眼睛,臉上的表情卻露出思索,好像在認真思考女孩的問題。


    “我們應該慶祝一下嗎?”


    女孩俏皮地問道。


    “當然。”


    女孩攔著聶青的脖子,兩人的嘴唇靠近。


    聶青的餘光這才捕捉到我們,他的眼神一下子冷淡下來,好像失去了所有的興致。


    “抱歉,失陪一下。”


    他將剛剛還柔情蜜意的女郎推開,女孩罵了一聲神經,隨後就踩著高跟鞋離開了。


    ……


    “你們到底想怎麽樣?”


    聶青撓了撓自己的頭發,將它弄成了一團亂麻。


    “你不是說出不出去是我的自由嗎?現在又來找我做什麽。”


    “你懂不懂夜生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遊走於刀尖之上啊。”


    “就算是背熟了那些家夥的興趣愛好,也有可能因為你們這些家夥的某個舉動而導致我約會失敗,蝴蝶效應懂不懂?”


    “而且我剛剛好不容易上鉤一個……”


    張子強將手槍拍在桌子上,舞池的音樂很勁爆,沒有人關注到這邊的動靜。


    “我是來殺你的。”


    他這才簡短地說道。


    “發什麽神經。”聶青翻了翻白眼,“哄小孩呢,你殺了我又怎麽樣,明天照樣從頭開始。”


    他抿了一口手上的利口酒,雖然恍然大悟道:


    “哦,你這家夥還沒對營地裏的家夥下過手是吧,看不出來,你這家夥還挺有家庭觀念,是這樣說嗎?”


    “總之,你是懷疑我把你關在了這裏,是吧。”


    張子強點了點頭。


    聶青沉吟片刻,隨後鄭重開口道:


    “首先,即使你並不相信我,我也要聲明,既不是我將你關到這裏,我也沒有這個能力。”


    “我一開始還覺得不太容易接受,可後來我想開了,這裏也沒什麽不好的,你能隨心所欲破壞規則,我也同樣,喝個宿醉明天也不會頭疼,第二天又恢複成了同樣的狀態。”


    “今天把不到的妹,明天再來嗎?妹永遠在那裏等著你吧,不用擔心失敗,反正她也不會記得。”


    “什麽生老病死,一下子就遙遠了,就算今天得了梅毒和艾滋病又怎麽樣,明天的我照樣生龍活虎。”


    “哥們,我不是勸你,我隻是想對你說,人別跟自己過不去。”


    “這世界上的大部分,一輩子過得一模一樣的生活,童年的時候是學校,家裏,偶爾出趟遠門,去看看山,看看水,但那隻是暫時的。”


    “長大了以後就更悲催了,公司,出租屋,三點一線,套路化的生活,人這輩子就像在一個固定鐵軌上行駛的火車,你懂我意思嗎?”


    “反正都是來來迴迴重複這點破事,一天,一年,十年,一百年,有他媽什麽區別啊。”


    聶青似乎是在發泄,最後很無賴地往沙發上一躺。


    “然後,你應該還是要殺我,對吧。”


    張子強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聽著。


    “我不能白死,有句話我早就想說了。”


    “張子強,我草你媽,遇到你這個瘋子真他媽是我一輩子的損失,你馬上就要把我剛開始習慣的生活推到他媽核燃料的火坑裏了!”


    聶青朝著張子強豎起中指。


    張子強,拿起桌上的手槍,一槍打穿了聶青的眉心。


    血液飛濺,槍聲讓整個酒吧一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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