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猜猜看,我還找到了什麽。”


    她獻寶似地從身後拿起一本厚厚的相冊,臉上帶著明媚地笑。


    “這是我們家的相冊誒。”


    相冊表麵是厚厚的灰塵,她的鼻尖上也落了些灰,襯得她的眼睛水靈靈的。


    “嗯......”


    我點了點頭,心中卻心不在焉地想著陳悠剛才的話。


    她給出了我一個先前從來沒有過的思路,這可能是這個藏物遊戲的關鍵。


    “看到了也不敢拿......看到了也不敢拿......”


    叮鈴~~


    門鈴聲被按響。


    “啊,應該是爸媽迴來了,我去開門。”陳悠拿著相冊,向著玄關走去。


    門被打開,我就聽見母親的聲音,從玄關外傳來。


    “喏,你的壓歲錢,你大舅公給的,他還說你今年高考了,忙點不來拜年也正常,還說叫我一定把壓歲錢帶到,我這可算是完成任務了。”


    “還有這個,你哥的。”


    她將手頭提的大包小包放下,從上衣的口袋裏掏出兩個鮮紅如血的紅包。


    “他也有啊。”陳悠驚訝道。


    “當然嘍。”母親的語氣顯得理所當然。


    “可是他都工作了欸。”


    “不管你們兩個長多大,在媽媽眼裏都是小孩啊。”


    母親親昵地抱過陳悠,親昵地想要蹭蹭她的臉。


    “媽,別這樣啊,我都多大了。”


    陳悠有些別扭地將相冊隔在兩人中間,結果差點將布滿灰塵的相冊拍到了母親的臉。


    父親提著一箱親戚家的牛奶,跟在母親身後,對我招唿道:


    “愣著幹什麽,過來幫忙提下東西。”


    我有些恍惚,但還是上前接過了他遞來的牛奶。


    “這牛奶好像是進口貨,你拆出來藏藏看,看看外國奶牛產的奶,味道如何。”


    父親臉上出了些薄汗。


    與我的記憶之中相比,他的白發添了了,皺紋深了,話也較先前多些,當年他就是這樣,一年話比一年多,有時候竟然比我媽還囉嗦。


    這裏仿佛就是核冬天未降臨的另一個時空,我不止一次暢想過這樣的可能性,但心中卻比任何人都清楚這沒有任何可能。


    明明我已經下定了決心要走,可是......


    是啊,我還有謎題要解開,我迴來是找鑰匙的。


    再想想一號給我的提示吧。


    近在咫尺,她原本想要幫我......現在卻又覺得該讓我自己來動手尋找......


    “好你個陳悠!竟然這樣對你媽?”


    我媽童心未泯地開始撓起了陳悠的癢癢肉,母女兩個在沙發上滾作一團。


    陳悠發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緊握的手也同樣一鬆,相冊“啪”地一聲拍在了地上,在地上自己翻開。


    槍算不算提示?她說我或許用得上。


    皮包放在......


    “哎呀,原來是這本相冊啊。”


    母親看了看地上敞開的相冊,翻開了幾頁,隨後說道:


    “陳悠,你看看,你小時候可比現在可愛多了。”


    “這是你哥抱著你的畫麵,他那個時候可不情願了。”


    “陳閑,你也過來看看。”


    我的思路再一次被打斷,可母親的眼裏泛著迴憶的漣漪,讓我不由自主地靠了過去。


    照片上的男孩一臉的不情願,懷裏的嬰兒撲閃著大眼睛,咬著食指,好奇地看著抱著自己的男孩。


    “他當時為什麽不情願啊。”


    母親笑著解釋道:


    “因為我打算給你取名叫陳悠,這小子覺得“悠閑”,“悠閑”,悠在閑的前麵,說如果我這樣取名的話,你就成了他的姐姐了。”


    “一想到要認你這個小不點當姐姐,他就滿臉不高興。”


    “哈哈,哥哥的想法好傻。”陳悠笑著接話道。


    那個時候我才小學......況且稍微有點常識的父母都不會取出這種讓人誤會的名字吧。


    我記得直到工作的時候,當別人聽到我有一個叫陳悠的家人時,都會詢問那是不是我的姐姐。


    不對,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順著手槍往下想吧,所有的信息都擺在台麵上,隻要串起來一定就是答案。


    一號告訴我,讓我也當個瘋子,意思是讓我像瘋子那樣思考吧,這樣就能站在夏冰的角落思考答案。


    “這時候你已經會走了,當時我們去海邊玩,海邊人多,結果我一撒手你就跑了,你哥和你爸一起追的你,結果你仗著人小一個勁在入群裏亂竄,怎麽也抓不到。”


    相片裏的我和父親跌坐在沙灘裏,一臉狼狽,陳悠這個站著還沒我們坐著高的小鬼頭在旁邊哈哈大笑。


    陳悠小時候比現在可皮得多,一點也不叫人省心,尤其是那時候更是七歲八歲狗都嫌的年紀。


    有時候她犯了錯還扣到我和父親頭上,我們沒少因為這個挨母親的罵。


    “哎呦。”


    母親的手指滑過相冊的邊緣,尖角將她的手指劃出一道血口,些許的猩紅色從傷口流了出來。


    她將那滲出的鮮血用紙巾擦了擦。


    可是傷口並沒有那麽容易被止住。


    紅色的鮮血將純白的餐巾紙染紅,刺激著我的感官。


    我隻覺得我的心髒在狂跳。


    撲通撲通地,好像要跳出我的心髒,放生到大自然中去,落地之後就撒歡地跑個無影無蹤。


    “陳悠,幫我找找創口貼。”


    陳悠哦了一聲,翻開了茶幾下的抽屜,將創口貼遞給了母親。


    眼神卻落到了我放在茶幾上的黑色皮包上。


    “哥?”


    她疑惑地喊了一聲,我沒有從思緒中迴神,那聲音從左耳進入,又從右耳轉出。


    “哥!”


    她在我耳邊大喊一聲,讓我的耳膜微微有些陣痛。


    “這包是你的嗎?我先前沒見過。”


    “是......我的。”


    我將皮包拿到了自己的手中。


    盡管我的內心極力地否認,可是所有的線索似乎都指向了唯一的答案。


    “陳閑,你怎麽心不在焉的,出了什麽事嗎?”母親溫柔地看著我,眼睛裏有著些許的擔憂,“過年的時候就好好歇歇吧,別想那麽多了。”


    “媽......”


    我拉開拉鏈,拉鏈滑動的聲音如同死神的喪鍾。


    我的手伸進包裏,摸索著那把表麵已經有些毛糙的手槍。


    “對不起。”


    我抬起頭,感覺有溫熱的液體從臉頰上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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