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玄心此刻四平八穩的坐在永興縣衙門裏的廂房內,外麵雖然酷暑難當,可這屋子裏卻很有些涼意,卻原來是座子下方擺放著一個大冰塊,這是小七從百花樓的地下密室裏取來的。


    趙玄心的對麵,此刻正站著一個軍官模樣的人,正是從北邊壺口關守軍來此征糧草的胡達。


    看完了手中的書信,趙玄心本來嚴峻冷漠的麵容發生了變化,他的心中忽然有了定計。抬起頭,看了看正一臉期待的胡達,趙玄心似笑非笑的道:“胡將軍遠道而來,不如先住下,享受一下咱們永興縣的花花世界也好。”


    胡達眼珠子一瞪,抱拳吼道:“董帥正在前方與敵人生死相搏,某雖不才,可也有一腔報國之熱血,豈能在此逗留!還請判官大人援手,為我等死戰將士籌集軍糧用度,胡某縱死不敢相忘大恩大德!”


    趙玄心嘴角微微一揚,笑道:“胡將軍果然錚錚男兒。隻是,本官並沒有調撥官倉糧草的權力啊,這需要知縣大人的首肯才行。”


    胡達道:“大人!倘若那王知縣等人給我辦了,我還用得著來求大人您嗎!董帥素來與王氏一族不睦,而且這王家把持著永興路財稅政事,也不把我家董帥放在眼裏,還有不臣之心,還請大人明察!”


    趙玄心自然知道那個王知縣不肯給前線放糧,而且趙玄心還知道,那個大魏國的五皇子曹雲已經派人到了王知縣家,來的是個高手!對於這個消息的真假,趙玄心不擔心,因為那是夏芙蓉說的。


    而他和夏芙蓉之間,存在著一個驚人的交易,這個交易讓兩個人的利益密切的捆綁在了一起。所以,兩人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起碼,現階段是。


    之所以要激胡達一下,則是出於趙玄心下一步計劃的考慮。見火候差不多了,趙玄心收斂了笑意,鄭重的道:“我雖然未曾與董帥加過麵,但也曾聽聞,對他很是敬重,我也不瞞你,其實我身在六扇門,還有二官家的密令,隻是,我如今少了一個名目,辦不了那王知縣和他那一族。”


    說到這裏,趙玄心停頓了一下,看著胡達。胡達則有些驚訝的望著自己,趙玄心微微一笑,繼續道:“董帥為我大宋出生入死,官家自然看在眼裏,但要想幫助董帥拒敵於千裏之外,則必須要將永興路王氏一族徹底鏟除!可他畢竟是朝廷命官,用江湖的手法是行不通的,百姓那裏也交代不過去,更是有違王法宋律!”


    趙玄心一邊敲擊著桌子,一邊循循善誘的道:“所以嘛,我需要一個由頭,一個足夠鏟平王家的由頭,而你,則是這個由頭!”


    胡達驚奇道:“我?”


    趙玄心點頭,道:“不錯,你!你明日便以前線戰事吃緊為由,催促他王知縣放糧,一定要舍得掉你這條性命,他若是不肯,你就動武也可,到時候我便在暗中行事,其餘的你就不用管了。”


    胡達皺眉,還想說什麽,趙玄心卻已經站起了身,往外走去,同時,一句不冷不熱的話傳來:“你若是沒有膽量,便自迴去。”


    望著趙玄心離開的身影,胡達握緊了雙拳,他明白,自己要被這個年輕的判官當槍使,可他也知道,不同意的話,沒糧食,自己同樣也活不成。


    衙門的後院,是一片開闊地,青石板鋪成,容納四十餘名六扇門捕快和戰馬一點也不顯得擁擠。


    趙玄心一身官服,邁著四方步,龍形而來,已頗有些官威了。


    他站在高台之上,看著眼前策馬站立的一眾六扇門捕快,以丹田之氣喝道:“我奉皇命,查案六縣,督永興路一切刑獄案典,到此已經半年有餘了。每每翻閱永興路這六縣的案宗,都叫我膽戰心驚!那上麵枉死之人幾何?那上麵妻離子散,家徒四壁,買二賣女者幾何?那上麵貪贓枉法、賣主求榮者幾何!”


    說到此處,趙玄心發出了一陣陣威壓,那是一種無形的力量,感染了每一個在場的人。


    “為什麽會有這麽多的冤案,錯案,為什麽會有這麽多無辜的人死去!因為這永興路壓根就把持在一家人的手裏!不用我多說,你們也知道是誰,不僅僅在這個永興縣城,其餘的五個小縣也同樣把持在這個家族的手中!”


    “我還知道,你們之中很多人,也受到過這家的賄賂,你們手上也沾著鮮血,你們的良心也好不到哪去!可是,不要忘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你們和我都是大宋的子民,都是官家的人!所以,皇命最大,王法為天!”


    說到此處,趙玄心的目光陰冷的注視著每一個人的臉,這些人都要比趙玄心大,可絕大多數卻都不敢與趙玄心對視,哪怕一眼。隻有寥寥幾個人,目光灼灼的望著他。


    趙玄心接著道:“我把你們召集來,就是為了告訴你們,以前的事,我既往不咎,但是,明天,我要你們做什麽你們就做什麽!誰膽敢違背我的命令,哼哼!”說到此處,趙玄心一掌擊出,將一旁樹立的一根碗口粗細的原木劈斷。


    眾人皆是一驚,深知這個趙判官的武功絕非一般。


    趙玄心收迴了手,道:“便如此木!”


    說完,趙玄心頭也不迴的走了,留下了一地大眼瞪小眼的捕快。石頭卻道:“都別等著了,豐興樓,趙大人已經給你們備下了酒宴,今晚痛痛快快的喝一迴子,明天,咱們可要開工了。”


    王家,陰暗的密室內,王明捂著胸口,身前地上放了一個銅盆子,裏麵都是散發著腥臭味道的毒血和膿液。他的身旁站著三個人,其中一個分明是他的母親,那個囂張陰狠的老婆子崔氏。


    崔氏口吻嘶啞,如夜鷹,她道:“謝謝兩位兄弟了,沒想到我兒竟然是中了那狐狸精的天魔魅音,如果不是你們兩個及時趕到,他的命就怕保不住了。”


    老婆子口中的兩位兄弟,都是五十來歲的模樣,穿了一身考究的長袍,腰間的板帶乍得緊緊,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子狠勁。


    年紀略大一些的老者道:“家姐,都是自家人,明兒好歹也是我的外甥,況且他為咱們大魏國辦了不少事,這一次我們是奉了五皇子的命令前來的。壺口關已經被咱們大魏國和大晉國團團圍住,宋軍就快斷糧了,隻要永興縣沒有糧草給他們接濟,兩個月內絕對可以拿下壺口關,永興六縣就是咱們大魏的土地了,到時候明兒就是咱們皇帝的座上客,首功一件。”


    老婆子裂開枯老的嘴唇,嘿嘿一笑,道:“好說,以王家的勢力,絕對不會給那個董天君一顆糧食。隻是,有一個人,不得不防。”


    年紀略小的那個老者忙問道:“誰?”


    老婆子那一雙小眼珠子放出陰冷的光芒,咬牙切齒的道:“判官,趙玄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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