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這件案子最後的判決是一個莫須有的罪名,楊老太爺是咆哮公堂,結果隻是打了十板子就把人給打死了。而楊老爺子則是說從他家裏搜出了刀劍、鎧甲和一封與大遼國的書信,定了個通敵的罪名。


    至於書信的內容不知,而應該成為物證的刀劍、信件之類的一樣也沒留下。


    最後是楊老爺子的畫押文書。


    趙玄心喝了一口茶,抬眼看了看一旁的刑名師爺,忽然冷笑了一下,道:“師爺,你家老爺今日和上堂了?”


    師爺略一沉吟,道:“不曾,昨夜王大人偶感風寒,臥床養病。”


    趙玄心頷首笑道:“何不早說啊,我當去探望。”


    師爺連忙躬身道:“不敢煩勞趙大人,知縣老爺的病情不重,休息兩日即可。”


    又看了看案宗,趙玄心知道,單單從這些文字上的東西,根本看不出什麽,這些都是做了手腳的,不過對於通敵賣國這種重罪,應該是上報朝廷的。當下趙玄心問道:“這案件可曾上報?”


    師爺道:“上報了,到了州府衙門就沒了迴信,結果後來沒幾個月這楊家人就死在了牢裏。”


    趙玄心哼了一聲,繼續問道:“怎麽死的?”


    師爺偷偷抬眼瞧了瞧趙玄心,見他並未看向自己,仿佛隻是隨口一問,便低聲道:“死於疾病,發現他時已經氣絕。”


    趙玄心抬起頭,注視著師爺,師爺連忙又低下頭不去看趙玄心。


    “原來是這樣啊,楊家的宅院、財帛、田產、副業都有哪些?還有他的後人都怎麽安置的,這案宗上隻字未提,好像不合規矩吧。”趙玄心放下了案宗,拿起茶杯緩緩地道。


    刑名師爺聽了,似乎在思考些什麽,隨後退後幾步將大門關好,上前躬身道:“趙大人,此事,此事還請大人明察。這楊家早年就在口外與遼人做生意,可是沒少將我大宋的消息帶出去。他那些財產都是賣了這些情報得來的,是不義之財,縣令大人已經全部充公了。至於他的後人嗎,隻剩下一個叫楊天壽的,在北壺口關當兵,有軍籍,咱們地方上的法令不適合。我們已經把這情況報送了鎮北將軍董天君,可也是石沉大海沒有音信。”


    趙玄心吹了吹漂浮在茶水上的一片碧綠色的茶葉,喝了一口,道:“王知縣的府邸可是豪華的很啊,聽說城南那片肥沃的千畝良田也是王知縣家的?”


    師爺一皺眉,向前走了一小步,低聲道:“趙大人,小的不知大人的意思。”


    趙玄心冷笑道:“不知?我已經暗中調查過了,那千畝良田原本是楊家的,而知縣住的房屋也是楊家置辦的宅院,這你怎麽說?”


    師爺轉折眼珠子,山羊胡子微微聳動,三年前這案子有他參與,也從中撈了不少好處。這種事情呢,說大是很大的,為官一方不造福百姓,反倒栽贓嫁禍而後奪了人家的財產,這樣是被禦史言官參上一本,自己腦袋不保。


    可要說這事情不大,也還真的不大。首先大宋初建,各項法度還不完善,周邊強國騷擾,永興路這地方屬於邊陲,縣太爺就是土皇帝,隻要地方穩定不出大事,他官家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是。這幾年來,永興縣的賦稅一分錢不少的交著,雖然老百姓不少有怨言,可也算安穩,官家抱著一種息事寧人的心態,暫時沒有對這裏下手,而是積聚力量對付東邊的大齊十二邦國。


    到底趙玄心這小東西是什麽意思?師爺拿不定主意。


    趙玄心站起身,走到了師爺的身邊,低聲道:“我與王知縣以前的恩怨早就煙消雲散了,可是對於這案子,我也是職責在身,推拖不得啊。不過呢,都過去三年了,我並不想往深處追究。這人啊,千裏做官隻為財,不是?”


    師爺聽著聽著,嘴角就露出了笑意,他倆忙抱拳道:“哦,哦,小的明白了,小的明白了,請大人稍座,小的去知縣那裏小坐,立刻迴來。”說完,師爺退了出去。


    趙玄心看著師爺小跑出去的背影,忽然露出了一絲詭異的冷笑。


    監牢裏,充滿了冰冷陰森的氣息,同時還伴隨著一陣陣的臭味。趙玄心並不覺得惡心,他本就是意誌堅強,心神強大的武者,這點味道對於他不值一提。繞過那麵畫有狴犴圖形的影背牆,趙玄心在兩個獄卒的帶領下走進了曾經關押楊老爺子的監牢區域。


    這裏有四間牢房,三間住滿了人,看到身穿官服的趙玄心走進來,全都伸著手喊冤。獄卒用刀鞘打著牢房的原木牢框,嗬斥著。趙玄心則一臉陰沉的快步走到了最裏麵的一間門前。


    拇指粗的鐵鏈與拳頭大的鐵索牢牢地鎖著牢房大門,裏麵得空間有二十多平米,鋪著一層稻草,牆壁上的石頭表麵有些黑紅色的斑駁,觸目驚心。


    趙玄心一眼就看到了角落裏坐著一個囚犯,這人披頭散發,盤膝,不過細心的趙玄心還是從他那披散的頭發中,看到了一雙冰冷睿智的眸子。


    似乎感覺到趙玄心的目光,囚犯緩緩地坐正了身子,用戴著鐐銬的手撥開了眼前的亂發。


    他會武功!而且不弱!趙玄心第一個感覺就是這個。


    “這人是誰?”趙玄心開口問道。


    一個獄卒道:“這小子叫石廣山,人稱石大王。在永興縣城西的絡子山裏聚集了一票強人打家劫舍。半年前這狗東西來我們縣太爺家搶東西,被抓住了,不過老爺沒殺他,一直關到現在。”


    趙玄心抬手道:“打開房門。”


    獄卒急忙攔著道:“判官大人,不是小的不打開,這廝武功厲害,怕傷了您。”


    趙玄心冷笑道:“他帶著手鐐腳銬,無妨,你隻管照做就是。”


    “嗯嘞,小的這就給您開門。”獄卒一邊說著,一邊打開了牢門,趙玄心闊步走了進去,並且吩咐道:“你們可以出去了。”


    兩名獄卒對視了一眼,卻被趙玄心再次嗬斥,唯唯諾諾的退了出去。


    “你叫石廣山?”趙玄心站立看著角落裏的囚犯,低聲喝道。


    石廣山全身破破爛爛,離了近些可以看到他裸露在外的皮膚上有很多傷疤,想來是受過重刑的。不過石廣山很是硬氣,瞥了一眼趙玄心身上的官服,朝著他吐了一口唾沫!


    趙玄心眨了眨眼睛,忽然露出了一絲笑意,不過口吻依舊威嚴道:“大膽,你可知本官是誰?竟敢如此蔑視本官!”


    “哈哈哈,狗官,你也不過是一條狗罷了,少在爺爺麵前亂叫。告訴姓王的,老子好漢一條,要殺便殺,他想知道的東西,我已經爛在肚子裏了,想拿,殺了老子自己找!”


    想知道的東西?趙玄心立刻覺察到什麽,難道說有意外發現?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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