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羽傾飄遠的思緒慢慢被拉迴來,目光凝聚在眼前這石桌之上,好像鋥亮的桌麵映在眼中,原本是為了要放鬆,卻因為這些反而加重了心中緊張的程度。


    其實於她而言,她遠遠沒想到,這一切承受起來會有這樣為難,如果沒有萬骷山那一段經曆,如果沒有在那幻境之中看到過往的種種,如果她現在不是這三重身匯聚的存在,那該有多好啊!


    好多的如果,可偏偏現實就是如此,根本就輪不到你去做那樣的設想。


    因為你沒有那樣的機會,要不是這個身份,那時候又怎麽會成為他懷中的靈寵,又怎麽會結下這不解之緣,又怎麽可以修成人身,並且愛上他?


    如若自己不是這樣的,萬載之前,縱身一躍跳入那化生池,靈魂怎麽會一分為三,輾轉萬年,他還是將自己找到,還在為了那一份有些為難的感情而堅持著,所有壓抑的存在,都是那樣的明顯。


    蘇羽傾想到,如果自己不是這九尾靈狐,那麽與他之間的種種都不會發生,若是自己隻是那山中修煉的一隻精靈,不會碰觸感情,更不會遇到他了。


    一想著這些,心還是會痛,也許,這萬年的時間已經足夠,不要在繼續糾纏下去,完全是沒有必要的,忘掉了,離開了,就好了,至於這個孩子,她相信鳳顏會給他一個合理的存在。


    畢竟,他已經出現在自己的生命中,她還是狠不下心將他扼殺,上蒼又怎麽會那麽殘忍呢,一個鮮活的小生命,誰又會忍心?


    想著想著,她不知道怎麽迴事,眼眶之中,轉動的淚光,慢慢凝聚成為淚水,直接滑落,順著臉頰,打濕了臉龐,留下淺淺的一道淚痕。


    九尾狐的眼淚,若是落在世人眼中,不知道又是多少的奇特,邪琰,魔就是魔,更何況,當年一戰,他不得不閉關修煉,萬年光陰流水般過去,這一次天盛國的事情,不過是一個前奏,他的主要目的還是神族。


    隻有她和他,劃清界限,將彼此從對方的生命裏剔除,將這萬年輾轉的沉重洗淨,從此彼此所留下的痕跡,全部都消失,他才是真正的神帝,至高無上,沒有任何羈絆的神帝。


    忽然,一滴,兩滴,淚水直接打在那石桌之上,敏銳的聽覺因為周圍的安靜,而清晰的感知到那聲音的存在。


    視線不由得下移,看著在石桌之上散開的淚水,輕笑一聲,總是縈繞在心間的如那千絲萬縷的樹藤纏住,可再怎樣,該放下的就是要放下,畢竟,從一開始,就是錯的,她要做的就是將兩個人屬於彼此生命中的,都清除幹淨。


    也許,萬年之前,她就應該選擇聽幽冥的,喝下那忘情水,可是為何又在慶幸,慶幸在這最後要結束的時候,還能和他感觸那最令她深刻的感情。


    不過,該要放下的,終究不能再留念,更不能自私自利的將那些緊握在手中,因為那個男人,他承受的是天下,是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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