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請問這裏是哪裏?”我問道。


    “小姐喚我小月便好。您此刻所在之處乃是‘碧落宮’。”她溫婉地答道。


    “碧落宮……”我沉吟了片刻後,道,


    “那我又為何在此?”


    小月笑道,“小姐是尊主帶迴來的上賓,我等必會好生侍候。還請小姐好好將養才是!”


    “尊主?可是帶著麵具麽?”我頭腦中閃過那個帶著猙獰麵具的武功奇高之人,還記得那個高大的灰眸男人稱他為“尊主”……


    小月淡笑不答,隻是幫我拉了拉絲被。


    “小姐,您還是先休息一下吧,有事喚小月一聲便可。”說罷,輕輕退了出去。


    望著她遠去的背影,我心道,這小月舉止端靜,說話得體,且不卑不亢。到不像是普通婢女……說我是上賓?我看是俘虜還更貼切!


    現在房內隻剩我一人,我方打量了下周圍的環境。這屋子裝飾的倒是十分素雅,而且物事也很齊全,甚至在東麵的窗旁,還擺著一張琴。


    我輕輕下了床,踱步到窗旁,從打開的窗子向外望去,但見日頭高掛,照在青草樹木上,一片亮眼的綠……


    轉身迴到床上,閉上眼。心裏想的可不是那春光明媚與茵茵綠草,而是隱藏在屋外的暗哨。雖然不知道他們具體藏身何處?但我就是能感覺到他們的存在。就這樣把我軟禁了麽?


    關於那次偷襲,我簡略地分析了下,應是刺殺龍國賢王,破壞七國大賽,搶奪作為大賽獎品的三件珍寶。隻是……又與我有何幹係?實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就這樣,在被人監視的情況下,我渾渾噩噩地度日,白天沒事做,就彈彈琴,畫張畫,出門散散步,也隻限於這個院落之內……要不就是給小月講故事。通過這幾日的相處,我們已經熟稔了許多,小月跟我說的話也越來越多了。她驚歎於我的曲風與畫風,更著迷於我講的那些個光怪陸離的故事。畢竟,再成熟也隻是個十五歲的小姑娘。於是,經常粘著我,幾乎就要寸步不離了。而且,我的聽眾越來越多,還有上升的趨勢。於是,我就這樣悠閑地度日,和我的聽眾們說笑,聊天,逐步地了解我想要了解的事情……


    原來,我現在身在武林第一大邪派——陰癸派!


    二十年前,陰癸派在其尊主赤魂的領導下,聲勢竟然壓過了三幫以及其他五派,直欲有稱霸武林之勢,直到正派中的那個傳奇人物出現……在赤魂之後,陰癸派修生養息,再未有過大的行動,而且,其總壇位置十分隱蔽,誰也不知道陰癸派的具體位置。因此,陰癸派對於武林來講,仿若總蒙著層神秘的麵紗……


    六月了,如果不是因為這次意外,我可能已經走在返迴夜羽的路上了吧!小風、宴池、師兄,你們可好……輕輕地歎了一聲,我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動著琴弦,一陣風吹過,我微蹙了眉頭,繼續撩撥著音符。


    門開了,一個人走了進來,腳步很輕,但是從他的氣息來看,這人的內功很深厚。


    “覺察到我在門外,為什麽假裝不知道?”低沉的聲音傳來,略有些沙啞的聲線擁有著獨特的魅力。


    我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你剛才的琴音有那一霎那亂了。”


    原來是這樣,高手就是高手。我抬起頭,望向那個人。墨綠色的外衫,在領口和袖口處嵌著金線,裏麵是月白色的絲衣,頭發自然地披在身上,同樣的有著墨綠色的光華,那長發的亮澤竟是不輸絲緞!那漂亮的不可思議的長發掩映著的是一張白皙的臉,隻是那臉卻被一個金屬麵具遮著。這個麵具倒是很一般,不像昨夜他戴的那樣猙獰可怖。


    我突然間閃過一個念頭,難道他是麵具狂,用各式各樣的麵具來遮蓋他變態的,扭曲的醜惡嘴臉……這樣一想,心情似乎好點了,唇角也就不自覺的噙上一絲微笑。


    他靜靜地立在那裏,不知在想些什麽?隔了一會兒,他淡淡地道,


    “你彈的曲子很特別。”


    “是嗎。”屋內依舊迴蕩著輕柔的琴音。


    “你唱的歌也很特別。”


    “是嗎。”


    他沉默了,然後轉過身朝門走去,到門口時,又略轉過頭道,


    “你就沒有什麽想知道的?”


    “有!”


    琴音戛然而止,我抬起了頭,目光堅定而執著。


    “我的師兄們,他們怎麽樣了?”


    他的眼中精光一閃。


    “如果我說他們都死了呢!”


    我腦中轟的一聲,然後馬上鎮定了下來。真是,在我昏迷之前,援軍已經到了,師兄們武功又那麽高,隻宴池一人,已經能和他對打許久,在他帶著我的情況下,又有什麽能力能傷害他們三個呢?隻是,小風……他……


    “不可能。”我斬釘截鐵地道。


    他露在麵具下的唇勾出了完美的弧度,這一笑,好似把周身散發出的冷厲氣息都融化了去。


    他轉身拉開了門,正要邁出去,我忍不住叫道,


    “能再迴答我一個問題嗎?”


    他停住了身形,卻沒有迴頭,等著我的問題。


    “你,你抓住我時,被灰眸人打傷的那個人……怎麽樣了?”


    “這對你很重要?”


    “很重要。”


    他又沉默了一會兒,直到我等的有些焦急了,他才開口道。


    “如此重要的答案,你要用什麽來換?”


    “什麽?”


    “想知道的話,是有條件的。”


    “什麽條件?”看著他的背影,我都能想象得到他那奸計得逞的表情。


    “還沒想好,想好了再告訴你。”他依舊平淡的說,然後走出了房間,反手把門帶上。


    正走過來的小月迎麵見到了自己的主子從屋裏出來,忙恭敬施禮,卻在此刻,聽到了從門裏傳出的一聲吼——“什麽!”


    然後,在她的尊主與她擦身而過的時候,她發現了一個能讓整個碧落宮震驚的事。


    她們那個冷厲嚴肅的尊主,那個不苟言笑的尊主,那個讓人又敬又畏的尊主!剛剛他的臉上……是千真萬確的掛著笑容!


    在碧落宮的日子,仍舊是像米蟲一樣的生活,萬事有人服侍,那個什麽尊主對我倒是十分禮遇。起初我還絞盡腦汁地想,他擄我來此的真正目的,想來想去也沒想到對於他我能有什麽利用價值。


    第一,我不是皇親貴胄,無權。


    第二,我沒有家財萬貫,無錢。


    第三,我是“初出茅廬”,沒有社會地位和江湖聲望,無名。


    綜合以上三點,我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我真的想不明白他把我擄來有什麽好處。於是我也就不想了,何況那個尊主還是個“麵具狂”,誰知道他的思維邏輯正不正常?


    自從上次他公然出現在我麵前後,三不五時的,他就會出現在我住的明月閣,卻始終未提出條件。麵對他,我的態度是淡然的,是摒棄了階級矛盾與敵對關係的,無喜無悲的……反倒是和小月在一起時,我倒是有說有笑的,隻是晚上,我要求獨處,交待小月不必侍候。因為晚上的時間……是我緬懷過去……和準備出逃的時間!


    現今,我的活動空間被擴大了,可以在碧落宮自由走動。今夜,是月圓之夜,我獨坐在紫檀木做的桌子旁,桌上有一壇酒,有幾道精致的點心,望著其中的那道“沙琪瑪”,我竟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覺……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小時候覺得這首詩很一般,但現在身臨其境,深刻體會到,千古絕句終究是千古絕句,占盡了一個“情”字……我以前的故鄉,是迴不去了……我現在的故鄉,我又何時才能迴去?


    放下酒杯,我一把拎起了桌上的酒壇,一個閃身,從窗口縱了出去,在夜色中縱躍著,身後有輕微的腳步聲,我笑了,今夜,就過把癮吧!施展精妙的輕功,提了全身的真氣,幾輪轉繞,便將跟蹤的兩人甩掉,徑直奔向後山。


    雲霧山,終年雲霧繚繞,著實平添了幾分仙氣。碧落宮,碧落……嗬嗬,倒是和這山挺配。來到雲霧山後山涯邊,放下酒壇,坐了下來。仰首望著一輪滿月,果然,在閣樓裏看月亮和在山邊看月亮是不一樣的!坐在這裏,腳下是一望無際,何其壯觀!人在這絕高之處,往下看時,要麽是害怕,要麽是有種想要飛翔的感覺。


    在夜羽的時候,每逢月圓,我們六個人都會聚在一起品茶賞月,聚會時是很開心啦,不過也或許是為了遠離獨自憂思的孤寂……拿起身邊的酒壇對著月亮一舉,然後就灌了一大口進去。不知是酒味嗆的,還是看著月亮的時間太長了,眼睛有些酸了,視線也模糊起來……


    “這酒,怎麽就嗆了眼呢。”我揉揉眼睛,擦掉眼角的水漬。


    也好,大家此時許是在聚會吧。孔燁、淩波、宴池、師兄,小風……


    “我敬你們”,我對著天上那輪冰盤又喝了一大口。嗬嗬,不在一處又如何?此時不是在看著同一輪明月麽?不是同樣的對著月亮喝酒麽?不是同樣的思念著彼此麽……捧著酒壇喝著喝著,直到把一整壇酒喝光了,把空壇子一擲,酒勁上來了,麵頰發熱,隻想大聲唿喊,歌唱。


    放縱一迴吧。放縱一迴又如何!


    於是就在這山崖邊,舞了起來,唱了出來。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


    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抵綺戶,照無眠。


    不應有恨,何事偏向別時圓。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歌聲迴蕩在夜空中,纏綿不去。白色的衣裙飄舞著,在月色中泛著銀輝,靈蛇般的絲絛繚繞在夜幕下愈顯纖細的身影周圍,隨意而動!長長的黑發同樣湧動著,被月色染了一層銀輝……長發飄飄,時而被風輕輕吹起,便露出了那張如花朵般嬌豔的小臉。霞飛雙頰,櫻唇紅豔,眼光如水,瓊鼻似冰……在這冰冷的月色下,純白的素色中,竟是說不出的豔!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跳著跳著,意識越來越沉,四周的景物真的有些“不似人間”了。真想就躺在這仙境中睡去……身子朝地上倒去,軟軟的,溫溫的,不愧是仙境啊,連草地都這麽舒服……思緒混亂中,微眯著眼瞧了瞧,


    “嗯……仙子……好美呀……”嘴裏含糊地說著,笑了起來。


    “仙子……我要許願……嗯……帶,我……迴家,好不好……嗯?不是……先,先讓我……知道,大家……是否……平安。對,就這樣……”我肯定地點了點頭。“仙子,答應我…..好不好……”


    “他們沒事。”


    “沒事……太好了……”大家果然沒事!不過,這仙子的聲音怎麽這麽粗的…….困意再度襲來,思緒盡數紮入到黑暗中,身體不自覺的向著溫暖靠近了些……


    環抱著懷裏的人兒,被認作“仙子”的男人輕輕笑了,狹長美麗的眼眸中盡是溫柔之色。


    剛剛用手托迴險些嚇掉的下巴,一個身著黑色勁裝的人輕聲請示道,


    “尊主,那兩個守衛如何處置?”


    “仙子”絲毫沒有移開視線,隻是淡淡說了句,“每人五十鞭子,麵壁七天。”


    黑衣男子極輕地唿出一口氣,還好,現在尊主的心情好。要是在平時,那兩個守衛把人給跟丟了,如此失職,又怎會被罰的這樣輕。趕上尊主心情不好時,一掌斃了都不奇怪!


    男子撇了眼靠在尊主懷裏那名女子,再看看尊主那般溫柔的眼神,當時就覺得心髒有些承受不了,實在是百年難得一見啊!心裏暗歎,冰魄,你對尊主用心了這麽久,竟比不了尊主見那女子的一眼……


    男子靜靜離開了,月色下的後山一片寧靜。隻餘一男一女。


    抬頭望了望天上的朗月,月明星稀,皎月雖然明亮,卻難免孤獨……低下頭看著那張沉睡的容顏泛著紅暈,明豔不可方物。


    “睡得這樣放心嗎?”真讓人羨慕。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剛剛真怕她就要乘風歸去,這麽不可思議的人兒,怎會屬於人間?


    他又輕輕道,“你的問題我已迴答,我的條件你也已經兌現了。”


    想起剛剛那衣袂飛揚的身姿,豔光四射的臉龐,憾人心魂的歌聲……


    “驚才絕豔的‘豔’,我終於見識了。”


    頭昏沉沉的,口好幹,想起身喝杯水,身體確是動也不能動。眼也是睜不開,隻想往那黑甜鄉中紮去。正覺得口幹舌燥,嘴唇接觸到了一絲清涼,接著清香而略帶酸甜味的液體流入喉中……意識朦朧間,隻覺得沁人心脾,舒適無比。頭痛也似乎緩解了許多。隱約間,又聽見了陣陣琴音,曲子是自己熟悉的。伴著音樂入眠,睡得竟是十分踏實。


    晴方好,豔陽照,低枝暗香繞。窗格閉,醉未消,鵲子生生鬧……


    睜開眼,雖未開窗也看得出外麵的日頭已是高高掛起。伸了個懶腰,身體也鬆快了。雖然剛起床時,頭還微暈,但是開窗唿吸新鮮空氣後,竟然沒有一點兒宿醉的感覺。


    在窗前做著伸展體操的我,突然間像被點了穴道一樣,張開的手臂就那樣原封不動的定格在空氣中。宿醉!對了,我昨夜喝了很多酒,瘋狂了一把!大睜著的眼睛澀澀地向下轉動,看著身上穿著平日裏就寢時穿的蠶絲睡衣,在用眼將整個房間來了個360度的掃描。


    “啊——”我越張越大的嘴終於恢複了它的正常功能,發出了高分貝的叫聲。


    “小姐!發生了什麽……?”小月撞進門來,看到我的僵直模樣後,就呆愣在門口。


    “我、怎麽迴來的?”我揮動著手臂,指了指床,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睡衣,急問道。


    小月恍然大悟,“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是小月服侍小姐就寢的。”小月微低著頭答道。垂下的臉早已笑得皺成一團。這些日子,還從未見小姐這麽失態過。原以為也不會有什麽事能驚倒小姐。原來……還是尊主比較了解小姐的。她繼續惡質地想,如果小姐知道昨晚是被尊主從後山一路抱迴來的,不知會作何感想呢?


    “哦。”我長舒了一口氣。想起自己昨夜望月思鄉,還荒唐地跑到後山去喝酒!喝酒也就算了。如果自己沒記錯的話,好像喝完酒還大唱大跳地耍酒瘋來的……


    迴想著自己那慘不忍睹的記憶,我伸手按著額頭。對了,還有個好漂亮的仙子的,她還告訴我朋友們沒事……想必是我酒醉中產生的幻覺了……


    思及此,我的眼神瞬間黯淡下來,如果那不是夢,該有多好……


    清風徐來,暗搖花千束。琴音嫋嫋,羞煞鶯百轉。飄渺的音樂若有似無地傳來,需得細聽,才能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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