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高個子冷抬眼看著弟媳婦,雙手叉腰。看到若離愣了愣,隨即尖聲道:“娘,既然老三家的說了,那我也不怕當著若離姑娘的麵說出來,是她娶兒媳婦沒錯。可是今天種的麻子都被水衝走了,麻也沒多少。線繩都是棉花紡成的。我們又不種棉花,那裏有多餘的繩子。”


    “怎麽就沒有,你有線繩給你兒媳婦納鞋底,做鞋口,就沒有給我兒媳婦的?”


    老三媳婦看了一把臉上的眼淚。


    為了一點線也會鬧成這樣?若離看了一眼甄一脈,甄一脈也看著她。


    常婆婆坐在椅子上,聽著一胖一瘦兩個兇悍的兒媳婦言來語去的,她知道自己隻是個擺設,其實早已不管事,說出的話也沒人聽,便尷尬的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老三媳婦見常婆婆不說話,氣唿唿的大聲說:“娘,你倒是說句公道話,大嫂這麽偏心,以後還怎麽過下去,你三兒子這一年也沒少出力。”


    “娘,這麽大一家子人誰不出力,我兒媳婦有孩子,眼目當下就要穿鞋,老三那新媳婦還沒過門,老三和寶田又不是沒鞋。”


    見常婆婆不說話,若離知道她是怕說錯話惹來麻煩,常婆婆平時總是說起她的三位兒媳婦,平時根本不把她這個婆婆放在眼裏,既然兩位兒媳婦知道她,就勸道:“這個,兩位伯母啊,就是為了一點線繩啊,不要吵了,傷了和氣。”


    老三媳婦很委屈的轉臉對若離說:“若離姑娘,我知道你是好人,你是不知道雖然隻是一點線繩,大嫂也太不把我們三房放在眼裏了,平時也就算了,可是這次是我娶兒媳婦,她們的孫子都大了,我還是娶第一個。”


    老大媳婦見若離當起了和事老,也對著她說:“若離姑娘,你是不知道,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不養兒不知父母恩,這麽大一家子人,要是誰想要什麽就給什麽,還怎麽過,今年遇到了災年,能娶兒媳婦一大家子人都得勒緊褲腰帶,那裏有多餘的線繩。”


    還是一個窮字惹的禍,若離看著兩位四五十歲的女人為了一點線繩大罵,還當著她這個外人的麵,常婆婆也不敢多言,便陪著笑臉說:“兩位嬸嬸,我知道我們今年遭災了,可是我們娶新媳婦,吵吵鬧鬧的也不太好,這樣吧,我是第一次來,婆婆平時也對我很照顧,我出一錢銀子讓隨心去鎮上買多一點吧。”


    “那可不行,若離姑娘,你都帶來了這麽好的一塊布料,怎麽好再讓你破費。”常婆婆忙站了起來。


    若離看了眼甄一脈,見他隻管笑眯眯的眼裏沒有任何內涵,從懷裏看出一錢銀子塞給大兒媳婦:“什麽行不行的,大嬸這個給你,你讓隨心去買吧,給新媳婦箱子裏壓一點,剩下的留著慢慢用。”


    用一錢銀子打了圓場,若離帶著甄一脈匆匆告辭。常婆婆和兩個兒媳千恩萬謝的送出了門,隻是一小會的功夫,兩位妯娌已經似乎忘了剛才的惡語相加,又惺惺相惜起來。若離有點懷疑剛才兩人是在做表演賽。


    “若離姑娘,你看看你是第一次來我家,又送了這麽大的禮,怎麽著也得去看看我兒媳婦的女工,那針線活做得簡直是……。”


    出了院門,三兒媳帶著諂媚的笑自豪無比的攔在前麵,請若離去大院子裏看擺在院子裏的準兒媳婦的女紅。


    見她一臉期待,臉上沒了剛才蠻不講理的蠻橫,若離對甄一脈笑了笑,跟著她進了院子,院子很大,中間用土胚圍了一圈,土胚牆被水衝的幾乎全部脫落,露出裏麵一塊一塊的轉頭般結實的土胚。


    大院子有一排七八間正房,兩邊無數耳房,院子兩邊有兩個側門,後麵還有兩個院子。


    各式各樣的陪嫁的女紅就擺在院子中間,按照本地風俗,新婚前三天新媳婦的娘家就會派人將新媳婦為婆家所有人做的鞋子鞋墊,以及為夫君和自己做的棉衣棉褲被褥送過來,供夫家誇耀。


    院子裏的人一波一波的來來往往,全是各種年齡段的女子們,若離進了院子,圍著對各種陪嫁品品頭論足的女人們全都看著她。


    若離微微笑著打招唿,女子們全都笑著迴話,全都很熱情好客,一點不像以前偶爾在泉水邊遇到那樣,唯恐躲閃不急。


    老三媳婦跟在若離身邊,炫耀般的介紹著擺在一長排桌上的姹紫嫣紅的精美的似工藝品的陪嫁,唯恐若離看不明白漏了那件,一個個的拿起來:“若離姑娘。這些全都是我那兒媳婦做的,家裏人多,自從定下這門親她就開始做,三十多口人,包括隨心那可憐的兄弟。”


    若離仔細認真地欣賞著,這個明天進門的新媳婦的手藝真的很不錯,每雙鞋墊都做的很獨特,什麽鴛鴦戲水,喜鵲登梅,花草樹木。蝴蝶全都活靈活現,色彩豔麗。每雙鞋子也都是針腳勻稱細膩,樣式別致。


    還有繡品。什麽圍裙窗簾門簾,棉襖上的繡花,最精美的是一些手帕,雖然布料是粗布,上麵繡的卻全是花鳥蟲草。遠遠看去真的一樣。


    若離嘖嘖的稱讚著,以前隨心也為她和甄一脈做過兩雙鞋子,手藝很好,尤其是納的鞋底,均勻有型,像一個個小小的疙瘩。叫做疙瘩針。當時她還狠狠的誇獎過隨心,那雙鞋子穿起來很舒服。


    現在看到新媳婦的手藝,她這才知道隨心手工很稚。


    帶著參觀欣賞了民間藝術品的驚歎。和甄一脈出院門,就看見隨心拿著一隻包袱從側門也走了出來,跟著出了大院門。


    看隨心的樣子,是要去哪裏,若離便問她:“隨心。要去哪裏?”


    隨心低頭小聲說:“若離姑娘,我要去陪我娘。還有新嬸嬸和我明天相克,我得迴避。”


    若離邊走邊無心的問了一句:“你娘去哪裏了,不用幫忙嗎?”


    問完心裏咯噔一下,前些天聽說隨心的小弟弟被水衝走了,她娘一定時悲痛欲絕。


    果然隨心小聲說:“我娘身子不好,又是大肚子,奶奶送她去我舅舅家住幾天。”


    “那你快去,好好照顧你娘。”若離和隨心告別,和甄一脈迴去,看見村裏的男人們都東一堆西一堆的懶散的坐在家門口。


    “這些男人太清閑了。”


    第一次可以看到玉溪村的村民,就看到那些看似遊手好閑的的男子們東倒西歪的,一點沒有常家那些男子漢們做農活的魄力。


    甄一脈聽若離說,小聲迴了一句:“這時候是農閑,難道不能閑散一下。”


    “現在天氣又不是最冷,這裏的人家都這麽艱苦,一個個身強力壯的怎麽不去做點什麽,哪怕是強身健骨也行啊。”


    甄一脈跟在身後說:“他們去哪裏找事做,就是黎老爺蔡老爺家現在也沒事可做,冬天又不能種莊稼。”


    “難道莊稼人就隻能種莊稼?那也可以做點別的事啊。”若離看了眼甄一脈:“比如說閑來無事練兵習武,修橋補路什麽的。”


    “姑姑,不可說練兵習武,這些都是官兵的事兒,要是被天角哥哥天麟哥哥聽見,或者被司馬翼蓋星雨他們聽到,要起疑心的。”聽若離說練兵習武,甄一脈忙停住腳步。


    “說說也不行嗎,那姑姑不說了,不過隻是跟你說說,。不是說我們這裏是邊界嗎,閑來無事讓那些健康的適齡男子們練練身體,習習武功,萬一有什麽事也好防身衛國啊。”


    若離見甄一脈神情惶恐,知道他是顧忌,鮑天麟一直追問兵符的事兒,如果她在鮑天麟麵前說出這些話,會讓鮑天麟懷疑他。


    甄一脈見若離隻是隨口說說,看了看四周,並沒有別人:“保家衛國那是皇上的事兒,我們現在隻是流民,不必操心這些。”


    “話可不能這麽說,有句名言:國難當頭匹夫有責,現在雖然是和平年代,但是居安思危,加強國防很重要,如果我們位於邊關的男子們全民皆兵,該種莊稼種莊稼。閑下來習習武,關鍵時候為國效力也不錯。”


    甄一脈聽若離說的有道理,但是想起爺爺的遭遇,豎起耳朵聽著周圍確實沒人:“話是不錯,可是真這樣做了,皇上會以為圖謀不軌呢。”


    若離知道甄一脈的話是有切身體驗的,皇上一般都多疑。


    “一脈,我也隻是說說,我是覺得這窮鄉僻壤的把資源都浪費了,你看看那新娘子的手藝,估計還有人比她更好,還有這些壯實的牛一般的男人們,可是日子過得很艱難。”


    兩人說著話迴到大門口,看見鮑天麟遠遠地順著河邊迴來。


    “鮑天麟,迴來了。”


    若離站在大門口看著鮑天麟走近,大聲打了個招唿,這幾天都沒看見他了。


    “迴來了,金若離,你去哪了?”鮑天麟笑嘻嘻的邁著大步流星,宏厚的聲音遠遠地傳來。


    “常婆婆明兒個娶重孫媳婦,我去送點賀禮,順便看了看,新媳婦那手藝簡直是巧奪天工。”


    甄一脈見鮑天麟來到眼前,略顯卑微的低頭進了院子,鮑天麟頑皮的泛起明亮的眼睛:“什麽手藝就巧奪天工了,自卑了吧?你會不會做針線活兒?我怎麽好像沒見你做過。”


    “我這雙手笨的跟腳似的,哪裏會做針線,隻要那針不刺破手指就好。”若離看著鮑天麟的眼睛,這孩子的眼裏總有一股熱情:“說起自卑倒不用了,不會做的人才有的穿,你看看她們那些心靈手巧的,還都不是為我們這些什麽都不會做的人做嫁衣裳的。”


    “你倒很會為自己辯解。”鮑天角笑著從懷裏拿出一隻雞腿,一塊點心:“拿著,這些給你,快點吃吧。”


    若離心安理得的接過雞腿點心:“雞腿啊!鮑天麟,老實交代去了哪裏?有好吃的怎麽不喊我一起去有福同享?”


    “有福就不用同享了。等什麽時候有難的時候同當就行了。”鮑天麟見若離將雞腿拿在手裏,並不吃,知道她是要給甄一脈留一點笑道:“金若離,你吃吧,還有。”


    “你吃了嗎?”若離這才拿心吃了起來,感覺點心渣掉在了地上忙雙手捧著。見鮑天麟直直的看著,不好意思的問:“你要不要再吃點。”


    “金若離,看看你的吃相,八輩子沒吃過似的,還用手捧著。”鮑天麟笑著轉身到院門:“我就不跟你搶了,免得你連舌根都咬下。”


    “浪費是極大的犯罪,我是怕浪費了糧食。你好不容易辛辛苦苦的帶了迴來。”自己的吃相一定很沒見過世麵,若離忙自我解嘲:“再說這點心也實在是太酥了,不知道放了多少油,一點不敢動。”


    鮑天麟笑著推開院門,若離忽然想起了什麽:“鮑天麟,等一等,等一等。”


    “怎麽了?”鮑天麟似乎就在等若離喊他,自然的轉過身子。


    “鮑天麟,你是不是去鎮上了,什麽時候帶我去轉轉。“


    “什麽時候都行,你想什麽時候去?”


    “什麽時候都行。”


    “那就後天吧,後天是初五,高坪鎮逢五逢十有集,我們去趕集。”


    鮑天麟說完進院子,若離張了張嘴剩下的話沒說完,她本來想問問存在他那裏的金子。


    迴到院子裏,甄貝兒甄珠兒正在廚房裏折騰,秋糧沒有收成,麥子也吃完了,這些天全靠司馬翼司馬羽從外麵買糧食迴來。


    沒有車子,鎮上的糧店路程遠,得翻幾座山,隻能是從鎮上提兩半袋子,人太多也就吃個兩三天的。


    每家的銀子也就顯得很不夠用。


    今天看來糧食又沒了,甄珠兒用糜子穗綁成的專門掃麵用的小笤帚將麵缸裏的白麵掃了出來,放進麵盆裏,在地上找出一顆土豆一把幹青菜,扔在了案板上。


    “貝兒,做點麵片吧。”


    甄貝兒拿過麵盆,看著裏麵的一點點麵,舀出一瓢涼水,想了想,先生著火,就看見若離嘴裏吃著點心,手裏拿著一個油乎乎的紙包,裏麵露出一隻雞腿。


    甄貝兒的眼裏冒出了火花,這段時間門前那些菜,油啊鹽的都被洪水淹沒了,每天少油沒鹽的,吃的她臉都成了土色。


    而若離卻拿著雞腿,點心。


    不由得狠狠地放下手裏的盆,眼冒綠光看著外麵。


    甄珠兒順著甄貝兒的目光,看見若離手裏的東西,剛才鮑天麟和若離在大門外說話,雖然聽得不清楚,看見她手裏的東西知道是鮑天麟帶迴來的,酸溜溜的說:“天麟哥哥真是偏心,有好吃的隻會給金若離。”


    “都是這狐狸精。”甄貝兒看著若離將手裏的雞腿撕開多一半遞給甄一脈,嘴角滲出濕濕的口水:“勾引我的天麟哥哥,天麟哥哥以前有什麽好東西都會帶來給我的。”


    “所以妹妹,我覺得我們不能專一的對付金若離,得對天麟哥哥下點功夫,你看看天麟哥哥是不是一點都不比天角哥哥差啊。”甄珠兒看著若離和甄一脈吃著雞腿進了屋子,小聲對甄貝兒說:“我們姐妹不能被這個村姑壓到,你說是不是。”


    “就憑她!也配?”甄貝兒咬著牙擠出一句話,有點不屑的看了甄珠兒一眼,心裏很不以為然,既然鮑天麟一點不比鮑天角差,為什麽你要粘著鮑天角呢,嘴裏卻說:“不管是天角哥哥還是天麟哥哥,她金若離都不配。”


    甄珠兒還想說什麽,看見鮑天麟推門進來,忙出了廚房笑著問:“天麟哥哥。你來了。”


    她說話間看著跟自己一起出來,卻進了廚房的甄貝兒擠眉弄眼,甄貝兒沉著臉著盆裏的麵,氣唿唿的一時分心,水倒得太多,麵軟的粘在了手上。她狠狠的甩著手,想要將粘在手上的麵甩下去,麵粘在手上怎麽也甩不開,她隻好憤憤的用另一隻。


    鮑天麟滿臉陽光燦爛的笑,本來想很殷勤的跟甄貝兒打招唿,見她黑著臉,像誰欠她饅頭錢似的,轉身將手裏紙包裏包的半隻燒雞腔子遞給甄珠兒:“珠兒妹妹,今天去了趟鎮上,買了隻燒雞。這點你和貝兒嚐嚐。”


    甄珠兒接過油汪汪的開腸破肚的露出裏麵還沒成熟的有對蛋黃的雞蛋,對鮑天麟連聲道謝,眼睛下意識地看了眼廚房裏的甄貝兒。


    甄貝兒心裏的怨氣就衝上了腦門。她不顧麵粘在手上,衝了出去,一把奪過甄珠兒手裏的雞肉質問:“天麟哥哥,為什麽給金若離的是雞腿,我們的是這個。”


    甄貝兒的語氣帶著哭腔。眼裏湧出淚水,煞是楚楚動人,鮑天麟愣了愣,隨即沉下臉:“貝兒妹妹,隻有一隻雞,雞也隻有兩條腿。你要是不想吃。就不用吃了。”


    鮑天麟說完徑直進了若離房間,見她辛災樂禍的看著,翻了翻白眼:“金若離。不感謝我算了,還幸災樂禍的。”


    若離擠眉弄眼的說:“鮑天麟你這下完了你那貝兒妹妹生氣了,後果很嚴重。”


    說著拿起一隻黎全根送的椅子請鮑天麟坐下,自從和甄一脈的房間分開,鮑天麟還沒來過。


    “嚴重啊。以後她再也不理我了。”鮑天麟故作傷心地說:“金若離,你要負責。”


    “我負什麽責啊。我說鮑天麟,你真是沒心,你怎麽不將雞腿啊雞翅膀給你那貝兒妹妹。”若離伸出頭看了看外麵,甄珠兒甄貝兒都進了屋子,廚房沒人壓低嗓門調侃他::“難道是害怕她吃了雞腿雞膀子跑得快了,還是飛走了。”


    “我是怕她跑了飛了。”鮑天麟嘻嘻一笑:”“所以將雞腿給你,雞膀子給自己。”


    若離嗔責的看了鮑天麟一眼:“你真偏心,自己吃膀子想飛,給我就是腿,讓我在地上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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