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裏,朝顏忍不住揚起了嘴角,順便給了易辰一拳:“你這家夥,鬼心眼兒真多,剛才嚇死我了,以後若再有這種事,先知會我一聲行不行?別老讓我提心吊膽了,真是的。”


    “你?你擔心個什麽鬼?”易辰聳聳肩,又道:“你是東流宮的人,他們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動你一根毫毛吧?”


    “那可說不準。”朝顏撇了撇嘴,又看向天空道:“人在氣急敗壞的時候,什麽事都能幹得出來,剛才真的是千鈞一發,幸好你賭對了。”


    易辰聞言,不禁淡淡一笑,沒再繼續說下去。


    事實上,他剛才敢那麽幹,還有一層心思就是賭淩仙子會不會出現——好歹朝顏也是她貼身侍女呢,遇到危機了,怎麽著也不能袖手旁觀吧?


    既然翠兒都迴去把葉郡守和洪大人喊來了,相信也會順便知會淩仙子一聲,畢竟住在一起嘛,多走兩步的事而已,淩仙子不可能到現在還不知道。


    眼下,她說不定也在附近觀望,至於現不現身,那就說不清楚了,得看青河穀和東平書院對掐的結果。


    隻見那團青色雲霞飄來之後,跟著便響起一個聲音:“崔穀主,別來無恙啊,什麽事這麽大火氣?”


    “哼!”青河穀主冷笑一聲,迴道:“吳監院,你這話問得真是有點莫名其妙,若你東平書院中的某位核心弟子被我青河穀的人所殺,恐怕你現在就要盯著崔某破口大罵了吧?”


    “哪裏,哪裏。”吳監院笑了笑,又道:“我們東平書院是聖人教化之所,向來遵循禮法,又豈會隨意與人發生爭執?更不可能出手誅殺你青河穀的門人弟子了,所以這種事情,我是絕對不會擔心的。”


    “哦?是嗎?那今天的事又作何解釋?莫非你想不認賬?”


    “哈,崔穀主說笑了,我們有什麽賬可認?您空口無憑,可不能亂說話呀。”


    “放屁!”青河穀主忍無可忍,當即罵道:“這小畜生當眾欺辱我女兒,又誅殺我愛徒,難不成憑你一句話,就給一筆勾銷了?天下間還有這樣的道理!?”


    麵對他的辱罵,吳監院也沒生氣,而是淡淡道:“崔穀主,令媛的事,容我說聲抱歉,或許我們家這位小神童年少氣盛,做事的確衝動了些,若你想要什麽賠償的話,請盡管開口,相信我們東平書院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複,但是冷公子這樁人命案子,你可不能亂說呀。”


    “亂說?我亂說?”青河穀主怒極反笑,“在場的這麽多雙眼睛,皆可作證,我哪裏亂說了?莫非他成了你們東平書院的弟子,便可高人一等,連殺人都不犯法了?”


    “崔穀主請息怒,道理這個東西向來不是比誰嗓門大的,冷公子到底是被何人所殺,我就不信你一點都沒看到,為什麽不找當事人說理,卻要把怒火撒到無辜之人頭上呢?莫非你看我東平書院和洪大人比較好欺負不成?”


    “你……”青河穀主一時語塞,心裏氣得不行。


    他何嚐不知道,真正出手殺人的乃是東流宮的那個小賤.人!


    可是,就憑“東流宮”這三個字,他敢嗶嗶嗎?


    不敢,真的不敢……


    朝廷神馬的,或許他都不怎麽在意,畢竟山高皇帝遠,管也管不著他。


    但東流宮不一樣,人家也是宗門勢力,而且昌盛了數千年,在大洛皇朝還沒建立的時候,便已名震天下,這種長時間的威望積累,不是開玩笑的!


    東平書院隻要把這三個字抬出來,他就難受得不行,想找借口都不好找。


    可是,他既然現了身,就代表著青河穀的臉麵,總不能連一句場麵話都不敢放吧?日後還好意思出來混麽?


    想了半天,青河穀主還是冷哼一聲道:“吳監院,你不用抬出別人來壓我,有能耐的,咱們就出手搶一搶,如果你贏了,人自然歸你,如果你輸了,那就什麽也別說,以後這小子任憑我處置,如何?”


    “哈,崔穀主說笑了,您是穀主之尊,怎能與我打這個賭呢?日後傳出去,也不好聽嘛。”


    “你就不用自謙了,吳監院,誰不知道你是東平書院第二高手?如果連你也不敢應戰的話,莫非我還要去挑戰你們家周山長,這個傳出去也不大好聽吧?”


    吳監院笑了笑,沒再繼續說話。


    其實這個事兒吧,大家心知肚明,周山長他老人家名義上是山長,其實早就隱居幕後,不過問書院的日常事務了,所以目前書院就是他當家——這個情況,跟青河穀其實是一樣樣兒的。


    崔穀主說起來是穀主,其實青河穀最厲害的人也不是他,而是一位太上長老,聽說姓崔,是高他好幾輩的老家夥,年紀跟周山長也是差不多的。


    這兩個老家夥,才有互談對戰的資格,相比之下,崔穀主和吳監院,都是小字輩了,在一般人麵前抖抖威風自然沒問題,可要說到挑戰老人家,那不是自尋死路麽?


    周山長不會出手——這一點,崔穀主早已料定。


    以他老人家的風格,斷然不會為了這種事,就自降身份,胡亂對小輩出手。


    所以,崔穀主有恃無恐,不斷對吳監院施壓,先不談什麽事情對錯,大家憑實力說話,不嗶嗶。


    在他的不斷挑釁之下,吳監院也有些耐受不住了,雖然他性子一向平穩,但畢竟執掌一院,豈能沒點尊嚴?


    像這種被人欺上門來挑戰的行為,他若不接,以後東平書院還有何臉麵繼續坐鎮東平?


    考慮再三之後,吳監院沉聲道:“崔穀主,既然你想這麽解決的話,那我奉陪,不過咱們事先說好,不論誰輸誰贏,都得有一個妥善的處理方式,我東平書院的弟子並不占據主要責任,希望你明白這一點。”


    青河穀主冷笑一聲,傲然道:“我怎麽處理,是我的事,你有這個閑心說道理,還不如好好琢磨一下怎麽從我手上把人搶走。哦,我明白了,莫非你信心不足,先做了輸的打算麽?”


    這話可就有點過分了,吳監院當場變了語氣:“崔穀主,你這麽說,就是不準備講道理了?”


    “道理?我有得是道理!”崔穀主語氣森然,硬邦邦地迴道:“現在死人的可是我青河穀,你當然站著說話不腰疼。我告訴你,這件事情沒有道理可講,殺人償命,天經地義!我不管你說出什麽花來,隻要有人動了我青河穀的弟子,我就要他償命!”


    “是嗎?”一個清冷的聲音忽然自天際響起,飄然落下。


    易辰一聽,不禁心頭一震,同時精神也為之一振!


    沒有悶響,沒有雲霞,但見一道清清淡淡的光虹自東邊葉家大宅的方向閃亮,眨眼間就來到這邊,刷地切入了黑雲之中!


    “轟!”占據半邊天空的黑雲被這道光虹驟然打散了一半,猶如被閃電劈開的夜幕!


    可是,這道光中並沒有人,有的隻是一柄劍!


    一柄三尺長短,烏黑木鞘,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劍!


    “這……”很多人都驚呆了,均不知這是何方神聖。


    不過葉郡守和洪大人,倒是心有戚戚,互相看了一眼,同時露出會心的笑容。


    同時露出笑容的,還有朝顏和易辰。


    朝顏就別提了,自家小姐的劍,當然不會認不出來。


    易辰呢,以前也算是跟淩仙子打過照麵,對她印象非常深刻——尤其是這把烏鞘三尺劍,雖然看起來不顯崢嶸,但總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不等他開問,老家夥就在他心中嚷了起來:“好!好一把三千逝水劍!千年過去,人不在,劍依舊,真是想死我了!”


    “啥?”易辰頓時就聽不懂了,“前輩,你把話說清楚,什麽叫人不在,劍依舊?莫非你當年跟這把劍的主人,還有什麽剪不斷理還亂的愛恨糾葛?~”


    “啊哈,這個嘛……”老家夥立馬慫了,吭哧半天,就是不肯明說。


    最後,他幹脆岔開話題道:“小子,你把眼睛睜大了,仔細看好,如果接下來兩邊動手的話,你可以好好學學,像這種高手過招的場麵,可不常有,必須珍惜啊。”


    “明白!”易辰哪還用他提醒?早就集中了全部精力!


    天空中,代表青河穀主的黑雲被人一劍劈開,險些一分兩半,如此丟人的事,自然令他極為惱怒!


    可是,對方的身份,卻讓他不得不偃旗息鼓,好好說話。


    “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淩仙子吧?久仰,久仰,不知仙子今日蒞臨,究竟有何指教?”


    半空中的那柄劍震了震,發出一個清冷的聲音:“指教是沒有,不過你剛才說,要我東流宮的弟子償命,是嗎?”


    此話一出,現場的氣氛頓時變得劍拔弩張。


    吳監院、葉郡守和洪大人,已然徹底輕鬆,他們都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接下來就可以安心看好戲了。


    這個事,誰事先也沒料想到淩仙子真的會插手,眼下她既已忍不住發聲,想必不可能放兩句場麵話就走了吧?必然要好好殺一殺青河穀主的威風啊!


    你青河穀再狂,碰到這種天下間一等一的大宗門,哼哼,看你怎麽狂得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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