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冷師兄斜睨了身邊人一眼,由於他個子高,對方又戴著鬥笠,所以看不清對方的麵目也是正常的。


    “小人乃是廖護法屬下,此行是來給大小姐打打雜的。”鬥笠男子立刻表明了身份。


    “你?打雜?”冷師兄輕笑一聲道:“既如此,剛才的事你也都看到了,怎麽不進去幫助大小姐?莫非你們怕了?”


    “不不不,事關大小姐,屬下怎敢說怕?隻是其中另有隱情,還請冷公子明察。”


    “哼,我沒空跟你扯皮,有什麽事你就說,沒什麽事你就滾,別老是擋著我的路,懂了沒?”


    “是,是。”鬥笠男子抹了把汗,湊上前去,低聲陳述了一番裏麵人員的身份信息,並著重提了一下東流宮。


    豈料冷師兄聽完之後,居然呸了一聲,罵道:“什麽破玩意兒,區區一個東流宮,就把你們給嚇住啦?他東流宮就是再牛13,到了咱們青瀾這一畝三分地,是龍他也得給我盤著,是虎他也得給我臥著!”


    鬥笠男一聽,心中立馬暗叫糟糕。


    原本他還琢磨著大小姐年少不懂事,這位冷公子年長些,總不至於那麽無知吧?他若知道了真實情況,應該會幫忙勸一勸大小姐,將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是現在倒好,這家夥完全就一腦癱,不僅不幫忙勸說,還把聲音放得老大,好像生怕裏麵那位小姑奶奶聽不到似的。


    果不其然,此話一出,不到三秒鍾,朝顏的身影就從裏麵竄了出來,氣哼哼道:“誰?是誰在這裏大放厥詞,辱我東流宮威名?”


    “便是爺爺我!”冷師兄高聲迴應,同時從百寶袋中取出了自己的兵器,往地上重重一擊!


    “轟!”一股可怕的震波自他腳下發出,朝四周擴散,震得附近百十米方圓內的地麵都抖了三抖。


    再一看,冷師兄手中已然多了一把長柄大砍刀,也就是俗稱的關刀。


    瞧不出來,他一個翩翩公子哥,用的居然是如此猛惡的兵器,想必修煉的功法是非常特殊的。


    當然啦,這一切在朝顏眼中,都是三個字:無所謂。


    從小在東流宮裏長大的她,什麽兵器沒見過?什麽功法沒瞧過?


    區區一柄五階上品的法器而已,又算得了什麽?


    真正麻煩的是:此人修為不俗,看起來至少在靈境之上!


    朝顏雖然天賦異稟,又自小跟在淩清竹身邊,受她指點頗多,但終究年紀小,實力頂破天也就金丹境。


    這丹境分兩重,一重是凝丹,一重是金丹,雖說金丹境對於她這個年紀而言,已經非常厲害了,但距離靈境還是有著很長很長的一段路。


    再說了,丹境和靈境……這可是一個大境界的差距啊!


    如若對戰的話,這種差距的戰鬥是根本沒法打起來的,丹境必輸無疑。


    饒是如此,朝顏依然沒有退縮。


    畢竟她現在出世行走,一言一行都代表著東流宮,如果被人這般侮辱,還未戰先怯,那日後消息傳出去,東流宮的臉麵該往哪兒擱?


    雙方正僵持著,右邊街道上忽然響起了一陣噠噠的馬蹄聲。


    隻見一匹棗紅大馬沿著街道一路奔馳而來,速度甚疾,不多時便來到了客棧門口。


    “籲——”那騎士翻身下馬,摘掉頭盔攬在懷裏,快步上前問道:“怎麽迴事兒?這裏為何如此喧鬧?”


    “你是誰?”冷師兄一看,還以為是對方的救兵,臉色越發陰沉。


    那騎士斜睨他一眼,沒理會他,轉頭看向客棧,目光在人群中搜尋:“請問易辰易公子是不是住在這裏?”


    “我在。”易辰聽到有人喊自己名字,立馬站了出來。


    “喔,終於找到你了。”那騎士憨厚一笑,朝他拱手道:“小神童,別來無恙啊,我奉我家大人之命,來接你過去。”


    “原來是大虎哥。”易辰一看對方那張臉,也忍不住笑了。


    記得當初符試,他一番醞釀,畫出了人生中第一張玄品風行符。


    然後,洪大人便命這位大虎哥幫忙試驗,在易辰的印象裏,此人性格憨直,應該是挺好的一個人。


    想到這裏,他立馬歎了口氣,一邊迴禮,一邊搖頭道:“大虎哥,實不相瞞,我早就準備過去拜會洪大人了,隻是碰上了一點事,暫時脫不開身啊。哎,勞煩你親自來接,真是過意不去。”


    “我懂了。”張大虎一看周圍這兩幫人劍拔弩張的樣子,心裏馬上明白了大半。


    他轉身看向冷師兄,打量他幾眼,皺眉道:“你是宗門子弟吧?知不知道朝廷有一項法令就是宗門之人若無特殊情況,不得在公共場合動武,如今你這架勢是幾個意思?想讓我當街逮捕你麽?”


    “逮捕?”冷師兄一聽,忍不住笑了。


    說實話,長這麽大,他還從來不知道有這麽一條法令。


    對於青河穀的人來說,青瀾這麽大,有什麽地方是他們去不得的,又有幾個人是他們動不得的?


    什麽狗屁朝廷法令,他們不懂,隻知道拳頭大才是真理。


    這一套若放在一千二百年前,大洛皇朝初建之時,肯定是行不通的。


    那個時候大帝積威已久,文治武功,皆達鼎盛之境,朝廷的威嚴,真是半點不容侵犯!


    至於宗門……在之前漫長的戰爭中,早就明白了如今的朝廷跟以前大大不一樣,莫說宗門勢力了,就連之前的九州霸主,都被他們殺得血流成河,其餘諸般異族,亦是聞風喪膽,一個個丟旗投降,四方來拜!


    試問,在如此強大的朝廷麵前,宗門勢力又怎敢囂張?


    可是,這種局麵乃是時事,向來沒有一成不變的道理。


    隨著鬥轉星移,風雲變幻,大洛的官僚階層也在不斷地被各方勢力所腐蝕,其中手伸得最長的,就是宗門勢力。


    既然硬的來不過,他們索性玩起了金錢攻勢。


    當一枚枚糖衣炮彈砸過去,朝廷這個階層終於不再是鐵板一塊,畢竟當官的也都是人,不論文臣武將,既然活著,總會有點欲.望,有點追求。


    到最後,就形成了今天這般局麵:凡是有些能耐的官員,都會被大小宗門盯上,派人前去交流。


    所謂你有職權,我有實力,加在一起就成了勢力。


    大家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無疑是一種雙贏的局麵,試問有幾個人會拒絕呢?


    至於青河穀……由於地理位置的關係,在這山高皇帝遠的青瀾行省,它的存在就如同一隻巨大的八爪魚,跟瀾山宗一起牢牢把持著這裏,連青瀾府衙都在一定程度上受它們掣肘。


    在這樣的前提下,青河穀的人行事囂張那是很正常的,皇家天威在這裏甚至還不如青河穀的一塊令牌好使。


    可張大虎畢竟是外來戶,不太明白這裏麵的道道,以前行軍打仗時,他是朝廷的人,現在當了洪大人的親衛,更加不用多說。


    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洪大人是什麽德行,認識他的人都清楚。


    所以在張大虎的心目中,朝廷法令那是高於一切的,管你什麽宗門,隻要違反了法令,就是不對!


    他的介入,代表著第三方勢力!


    鬥笠男子看得心急如焚,忙喊來一名手下,悄悄交待他幾句,命他快速迴去,喊廖護法前來解決此事。


    畢竟,眼下這個局麵太糾結了,他實力低下,人微言輕,根本沒有資格上去調解,隻能速速搬救兵了。


    否則的話,事情一旦鬧大,試問背鍋的是誰?


    大小姐?哈,這個絕對不可能,第一個排除掉。


    冷公子?他是青河穀冷家一脈青年翹楚,也是穀主最器重的愛徒之一,處罰他也不太可能,頂多責備兩句。


    廖護法?拉倒吧,雖說大小姐是他找來的,整件事情的起因就是他,但別忘了他是什麽身份,穀主豈能因為此時遷怒於他?


    這麽一圈捋下來,鬥笠男不得不承認一件事:最後背鍋的人,很可能就是自己……


    畢竟,向廖護法提出這個建議的是他,被派來盯察的也是他,地位最低,犧牲了也無關緊要的人,還是他!


    請問,這個鍋他不背誰背?


    媽的,不行!


    鬥笠男暗暗咬緊了牙關。


    這個鍋太大了,就算吃shi,也不能隨便亂背啊,須得盡早拿個辦法出來才是。


    正想著,那邊已經動上手了。


    冷師兄是個暴脾氣,容不得別人質疑青河穀的威嚴。


    張大虎是行伍出身,向來不尿你宗門這一壺,既然此事與小神童有關,對方又確確實實違反了朝廷法令,他說話難免不客氣。


    於是乎,兩個暴脾氣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旁人甚至連勸架的機會都沒有。


    還是易辰給力,一道審判符發出,鐵索銀枷橫空而出,暫時攔住了二人的動作。


    “二位。”他拱了拱手,“此地不是演武場,而是民居街道,在這裏動手,你們可要想好。”


    “切,這關你屁事?”冷師兄吐了口唾沫,惡狠狠道:“有種的你就來,爺不介意你們兩個一起上,正好讓你們瞧瞧,在這東平地頭上,到底是誰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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