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辰跟在先生後麵上了山,二人皆是身手靈敏之人,翻山越嶺長途奔襲根本不在話下。


    至於他們為什麽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覺,非要跑出來幹這種勾當……


    好吧,此先生非彼先生,所謂的“王先生”,實乃永樂鎮東市口一看相算命的,順道兒也賣賣符,驅驅鬼,小日子勉強能湊和。


    當然,易辰很清楚身邊這個高瘦男子的本事,什麽看相算命,那都是扯犢子,畫符驅鬼降妖除魔才是先生真正拿手的本領!


    畫符可不是個輕巧活兒,指頭一咬往黃紙上瞎抹抹就叫畫符嗎?狗屁!那是江湖騙子常幹的勾當!


    一名真正的符籙師,才不會隨便拿鮮血為引呢——以血畫符,那是拚命的架勢,要折壽的!


    想畫符,材料是非常講究滴,朱砂、黃紙隻是最常用的貨色,身為高階符籙師,豈能用這種跌身份的玩意兒?


    於是乎,王先生經常上山采藥,如果碰到精怪妖獸之流,也就順手一並除了。


    不論是藥草,還是妖獸精血、骨粉,都是上好的材料,製成符砂之後,再寫符畫符,自然事半功倍。


    易辰自打七歲起,就經常跟著王先生一起跑後山。


    他雖然練氣不行,但身體素質卻非常好,遠超常人,小小年紀,兩條臂膀上就有數百斤的大力!


    正因為此,他下午才能以一對烏牙短刀力克李阿祥,並將安少一夥人砍得哭爹喊娘。


    否則的話,力量不到位,刀法再精妙也是白搭。


    人家李阿祥練的可是金鍾罩鐵布衫,即便刺他罩門,沒有幾百斤的力量,也是刺不進去的。


    一迴想這事兒,易辰就來火,有心跟先生聊兩句,無奈王大神算跑得飛快,根本不給他開口的機會。


    不多時,二人便來到了後山山腳下。


    武教頭和周屠戶早就在山腳下等著了,看這架勢,三人應該是約好的。


    易辰見狀,頗為好奇:究竟是何方神聖,竟然能把他們三位都聚在一起展開行動呢?


    “你怎麽把這小子帶來了?”武教頭一看到易辰,眉毛登時皺了起來。


    “路上碰到的,他非要來,我也沒辦法。”王大神算聳了聳肩,又道:“算啦,讓他跟著吧,咱們捉妖,他在一旁看看也好,不礙事兒。”


    “還不礙事兒呢!”武教頭眼睛一瞪道:“看看人家老趙,昨夜上山,布了一.夜的陣,今早跟那妖怪幹了一架,結果怎麽著,現在還躺在家裏喝稀飯呢。”


    “哦。”王大神算淡淡地應了一聲,算是迴答。


    “你別哦啊,我沒跟你開玩笑!”


    “知道了知道了!”王先生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那姓趙的本事不行,脾氣倒挺倔,我早跟他說了,和我們一起上山比較穩當,他非要孤身獨行逞英雄,能怪誰啊?”


    “哎……”武教頭也搖搖頭,深以為然。


    易辰知道,他們口中的“老趙”,其實就是書院裏專門負責教授符籙課程的趙金德趙師傅。


    看來,今天早晨後山又是打雷又是閃電的,就是出自趙師傅的手筆。


    可惜他出門沒看黃曆,貌似是失敗了,難怪早上沒來教課。


    “行了,不說那麽多了,上路吧。”周屠戶最後揮了下手,王、武二人也就不言語了,轉身上山。


    “先生先生。”易小辰奮力追上王大神算的腳步,低聲問道:“這次到底是什麽妖啊?”


    “帶你去看看就知道了。”王先生懶得解釋,走得飛快,易辰隻好勉力跟上。


    後山某處,一棵高大的銀杏樹下,稀稀拉拉地長著幾株暮顏花,周圍的荊棘亂藤為其提供了絕佳的掩護,若非眼尖之人,絕難發現。


    幾隻肩寬體壯,雄駿異常的虎形妖獸臥在長草裏,不時從鼻中噴出幾縷幽藍色的氣息。


    這幫大家夥個個體長五六米,牙尖嘴利,背上還長著一排骨刺,加上這麽龐大的體型,一看就很有壓迫感!


    王大神算一瞅見那幾株暮顏花,眼睛立刻亮了。


    暮顏花,長半尺,色微紅,氣味淡雅,三年隻開一季,一季僅開三次,每次都在子時五刻之後,七刻之前,可謂是難得之極!


    這種花的花粉天生靈異,即使隻配上清水,也是效力超強的製符材料,符籙師們對此無不趨之若鶩!


    作為一名符師,王大神算對這東西顯然沒什麽抵抗力,一對眼珠子都綠了!


    “媽的,準備上!”武教頭生怕他第一個衝出去,幹脆先站了起來,右手不知從哪兒抽出了一柄連鞘彎刀。


    易辰鼻子一抽,當場連打了七八個噴嚏。


    他盯著那把刀,不禁暗暗心驚——這鬼玩意兒還沒出鞘呢,寒氣居然就如此之重!難道竟是傳說中的“血煞之刃”?!


    據說,當一柄材質上佳的兵刃屠戮過很多生靈之後,就會吸聚諸多怨念,從而形成“煞”!


    易辰說不清“煞”是個什麽東西,但有一條可以肯定:這玩意兒對人類的身心健康絕對沒啥好處!


    看來老武果然不是什麽善男信女,一身高強修為不說,還暗藏如此兇厲之物,沒準兒他以前是個大人物?


    易辰一邊胡思亂想,一邊抽出幾張紙符,全神戒備。


    武教頭伏低身子,悄悄摸了過去,手中彎刀也不出鞘,隻橫刀一推,三道鮮華的鋒銳勁氣便哢嚓了千百根長草,朝著藏身其中的虎形妖獸斬去!


    “嗷嗚!”妖獸吃痛,一個個都勃然大怒,口吐冰息,朝發出刀芒的地方撲去!


    武教頭大搖大擺地現了身,這廝一手提刀,無懼好幾隻妖獸的合力猛攻,一柄彎刀在他手上或挑、或攔、或掃,時不時發出絢麗如月輪的耀眼刀芒,揮灑開來,鋒光足足能射出五丈開外!


    這群虎形妖獸也不知是什麽來路,如此威力驚人的刀芒斬在它們身上,竟然隻能砍出一條條白印子,從沒有破皮見血的例子,令易辰忍不住一陣咋舌。


    眼見五隻同伴不足以解決那個直立生物,餘下的兩隻妖獸忍不住了,身裹淡藍色條紋,體型較小的那隻悄悄鑽出,朝某直立生物慢慢爬了過去。


    武教頭恍若未覺,依舊橫刀與五隻妖獸酣戰。


    “小心!”王大神算一聲大喝,一步踏出,眨眼間便來到武教頭背後,提起手中的一方赤玉靈符,正麵迎了上去!


    妖獸的攻擊是一片冰霧,色幽藍,微微帶著點兒黑紫,看上去就不是什麽好貨!


    方圓十來丈內的草木隻微微一觸,便迅速枯萎縮小,瞬息間就化成了一堆堆亮晶晶的冰粉!


    易辰不禁駭然,這一雌一雄兩隻首領,還真.他.媽有兩下子,光看冰霧吐息,就比普通妖獸強了好幾倍!先生他到底能不能行?


    王大神算不愧是一名道行高深的符籙師,立刻就以實際行動顛覆了易辰的疑心!


    這廝也沒使出什麽特別繁奧艱深的符咒,隻是擎著那枚赤玉靈符,一家夥砸了過去!


    但聽“轟隆”一聲大響,原本威風無比的冰霧立刻四散崩離,如同兇猛的海浪正麵撞上了一塊堅硬的礁石……


    “孽障!”王大神算怒目圓睜,一張馬臉兇惡如鬼,手中玉符絲毫沒停著,跟上去“轟轟轟”三聲,砸出了三波熾紅如火的炎風氣浪!


    符籙秘術·印訣——烈陽震空波!


    奔湧的火紅氣浪如同三輛時速兩百八的重卡,瞬間衝破十餘米的距離限製,“轟隆”一聲撞在了躲避不及的妖獸首領身上!


    “嗷嗚……”大家夥仰天噴出一汪子鮮血,爾後夾著尾巴瘸著腿,飛速朝銀杏樹後逃去。


    易辰微微歎息一聲,一道哈喇子都流進了草叢裏——他媽的……王大神算手裏那枚“烈陽震空符”果然牛叉威武!!


    對於這玩意兒,他想著念著已經不是一兩天了,此等打架鬥毆無上秘寶,若能揣在自己兜裏,那該是件多麽美妙的事啊……


    當然,在五十八次偷竊未果之後,易辰基本放棄了——馬.勒戈壁的,五十八次!五十八次啊!除了令自己腦袋上多出五十八個包來,根本一無所獲!


    某個經常公然行兇毆打童工的“神算”先生,此時已完全化身成了天字第一號惡棍,仗著手中烈陽震空符的霸烈,將五隻兇猛妖獸追得到處亂竄!


    隻要烈陽震空波一出,就會響起一聲或一片哀嚎……


    什麽叫兇神惡煞,這就是典範嘛!烈陽震空符在某人手裏,簡直跟一塊板磚沒什麽兩樣!隻要誰敢齜牙,就一家夥招唿過去,拍不死個丫挺的!


    盡管幾隻異獸都是銅頭鐵骨皮糙肉厚之輩,但若挨上了烈陽震空波,還是免不了屁滾尿流鬼哭狼嚎的下場。


    眼看手下小弟被那個直立生物欺負至此,另一隻首領蹲不住了,但聽它虎吼一聲,龐大的身軀迅速化為一道冰藍色的影子,從長草中倏然鑽出,猛地朝王先生撲去!


    “操!幫忙啊!”馬臉神算一臉憤怒,返身疾退。


    易辰立刻站起身,三道銅牆鐵壁符一撒,登時變成了三個明晃晃的字跡符號,懸於空中,結成了一道屏障!


    “嗡——”黃澄澄的光幕一閃,妖獸首領轟地撞在其中一個“鐵”字上,反將自己的腦袋撞得生疼。


    這一手使符的本事,某個小子當然是跟王馬臉學的,整整五年過去,造詣已相當不淺。


    要知道,他雖然沒有符力,但一手好字好畫可不是假的,自己不能點化成符,可以交給別的符籙師代勞嘛,王大神算就是個合適的人選。


    當一張符被畫在紙上、刻在玉上並點化成功之後,使用起來就不再需要符力了。


    易辰這趟上山,兜裏可帶了不少紙符——那些都是他平時練習的作品,並且交給王馬臉點化過的。


    有了這些,妖獸又有何懼?


    三個字:就是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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