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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封,萬裏雪飄。


    天空仿佛開了口,一片片鵝毛大雪如棉絮般漫天狂舞,肆虐著整片大陸。


    大地潔白無瑕,寂靜的隻有雪花灑落的颯颯聲以及樹丫承受不住積雪斷裂掉下的哢嚓聲,而此刻,一條碧綠泉溪,正如垂死老人,苦苦掙紮著抗拒嚴寒。


    雪花灑落其上,很快便融為溪水,逐漸的泉溪麵上出現了一片薄冰,薄冰碧綠,隨水緩緩流動,形成的漣漪,美豔而別有一番美妙。


    溪邊,一老者席地而坐。


    漫天雪花狂卷,寒風凜冽肆虐,老者渾身堆積雪,已然看不見發梢衣角,遠遠看去,與雪人無異,老者心無旁騖,麵頰染上寒霜,唯獨一雙瞳孔炯炯有神,綻放出狠毒之光,宛如毒蠍猛蛇,猩紅的盯著溪麵。


    老者旁邊站著一少年,少年五官精致,麵容清秀,如玉的手掌撐著紙傘,鋼鐵般巋然不動,雪花飄落紙傘上,滋滋炸響。


    此傘乃名雪樞,傘柄溫潤如玉,猶如一個嬌滴滴的美嬌娘細嫩手臂,傳來溫熱,傘蓋如燒紅的烙鐵倒轉鍋蓋,雪花飄落其上,刹那間化為烏有。手握雪樞的少年,猶如在美嬌娘懷中,不受絲毫寒氣入侵。


    少年腳下,青草碧綠,時而迎風擺動。在這冰封雪地之上,散發出濃烈生機,也如少年,心中希望之火永恆不滅。


    少年微微抬頭,隻見蒼穹之下掛著一片紅雲。


    紅雲尖銳,拖著箭羽,猶如一把離玄利箭,從天邊擊射而來,帶著沉悶壓抑的氣息,仿佛要擊碎這片天地,仔細聽,隱約能聽見奔雷轟鳴,萬鬼哭嘯。


    “又來!”


    少年麵容通紅,嘴角抽動,清亮的眸子變得十分犀利,凝聚出可怕的寒芒。如果眼神具有能動性,這箭紅雲恐怕早已被撕成渣滓。


    “波!”


    溪光漣漣,水波動蕩,漣漪一圈圈撲散開去,撞擊雪草,變得雜亂無序,一蕩蕩交織成怪異的波紋。


    老者深陷雪地之下的手掌,輕輕一揮,竹竿猛地一抬,嗖的一聲,一條紅鯉躍出水麵,穩穩的落進了漁翁身前魚籠之中。


    少年收迴目光,看向魚籠。


    魚籠中的積雪不知何時融化成水,不泛少數白鯽紅鯉全都奄奄一息,唯獨剛被釣上來這條紅鯉卻格外顯目。


    魚鱗整潔,在雪光下泛著淡淡金屬紅光,雙眼滴溜溜轉動,猶如小童那清澈明亮的眸子,透露著無比靈動之色。它溜達一邊,盡情唿吸,似如水中暢遊。


    如此靈動紅鯉,萬中無一,絕非尋常魚兒。如今卻困在這半尺魚籠之中,脫身不得,與少年的命運有幾分相似。


    少年微微一怔,擰緊的眉頭舒展開來,看向身前魚籠,也就是他今天所釣的所有魚,輕聲道:“老伯,可否交換此魚!”


    “喜歡拿去!”


    漁翁的聲音非常冰冷,比這嚴寒更寒三分,猶如從無盡深淵中傳出,孤寂深幽。說話間,老者已然起身,他收好魚竿,將紅鯉扔進少年魚籠,緩緩的走向了遠方。


    似乎少年的這一舉動,影響他垂釣,此刻,沒有心境。


    背影佝僂,步伐蹣跚,逐漸消失在茫茫白雪之中,地上腳印由深至淺,到遠處時,也沒了腳印。


    “很像!”


    少年嘴角抽動,目光露出了狐疑,接著轉身嘩啦直接將魚籠中所有魚倒入了泉溪之中。


    魚兒入水,歡快著瞬息便沒了身影,唯獨那條紅鯉不僅不遊走,甚至還朝岸邊靠近,靠近的同時,雙目流淌人類才具有感激之色。


    “走吧!”


    少年歎息,簡單的‘走吧’感情複雜,少年沒有多做停留,揮了揮手,便轉身離開了泉溪。


    不多時,少年的目中出現了一處草廬。


    草廬積滿雪花,舉目看去,渾然一大雪堆,雪堆麵前,站著一風燭殘年的佝僂老者,似乎雪再大一些,就能將其壓倒。


    老者麵容枯槁,猶如野外枯萎的老荷葉,灰暗灰暗,他的眸子渾濁如泥,黑白已無輪廓,老者看著走近的少年,嘴角蠕動:“小主人,你今日又未釣著魚!”


    他的聲音很沙啞,像是喉嚨中卡著一塊骨刺,吐不出來咽不下去,說起話來,又似漏風。


    “有你半籠魚兒足矣!”


    少年目光灼灼,盯著老者,洞悉一切,此刻,見老者不言語,心中已經十分把握,老者就是之前的垂釣者。至於老者為何故弄玄虛,或許是怕自己寂寞,又或許……


    少年對老者的手段,早已見怪不怪,微微抬頭看了一眼不大的村子,接著便問道:“愚奴,我們又要搬家了?”


    每當箭雲出現,天空都會變得無比厚重,仿佛無數巨山壓在頭頂,使人喘息不得,而每當箭雲出現,他們就會搬家,從小到大,這已經不知道是多少次了。


    少年無比厭惡箭雲,有時甚至幻想著雙手撕碎箭雲,奈何沒這個能力。


    “一箭紅雲倒天刺,仙門無貴胄!”


    愚奴搖了搖他那可隨時會掉在地上的腦袋,輕歎一聲:“嗯,今晚就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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