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品的本職工作是銷售,察言觀色是最基本工作素養。


    即便心事重重,還是敏銳地察覺到那些勞役的城旦相比上一次被押著路過這裏時,看向他的目光有了很大的變化。


    有句話叫眼睛是心靈的窗戶,眼神是心靈的折射。


    一個人的心中所想或是態度,往往在目光中就能流露出來。


    加之這些城旦們的目光中也絲毫不掩飾心中所想。


    黃品通過幾股各不相同的目光,隱隱有些能判斷出這些人都是出自於何地。


    目光中滿是這小子挺厲害與好奇的,應該是燕趙之地的刑徒。


    兩地都受胡人的侵擾,知道前夜出營擊退胡人意味著什麽。


    但出於現在天下已經全都歸秦,除了目光中透露的意思,樣子看起來有些像是局外人。


    投來滿是敬佩、羨慕以及一絲自豪目光的,很明顯是老秦人。


    甚至是走近些後,這些人還主動揮了揮手,顯得有些親近。


    而隻有嚐過軍功獲利的滋味,以及平掉六國的老秦人才會有膽子這樣,才會下意識的生出親近之感。


    眼中帶著冷漠甚至是少於恨意地,不用猜都知道是楚人。


    原因很簡單,這部分人最少,被他剛剛走出大霧時嚇退的那十幾個人就在其中。


    其餘臉色死氣沉沉,眼神黯淡無光隻瞥了他一眼就繼續低頭吃飯的,就是那些被俘虜的奴隸。


    這部人如果不是遇到大赦,或是家裏人出資將他們贖迴去,恐怕一輩子都要與基建打交道。


    而不管目光中到底透著什麽意思,顯然是這些人都知道了他前夜的所作所為。


    可以說在這個地方,他大小也成了個名人。


    不過黃品對此不但沒有一絲欣喜,反而滿是疑惑與無奈的感慨。


    以秦法的細致,沒想到還是抵不住八卦的傳播。


    這些人也完全沒必要羨慕或是嫉妒痛恨,從胡亥繼位後,整個天下的人沒多少可以獨善其身。


    大部分都將再次籠罩於戰火之中,他們這些人最後到底能剩下幾個,又有誰能剩下隻有老天才知道。


    留在這裏,早晚要被匈奴人報複迴去,要麽死在胡人手中,要麽被抓去充當奴隸。


    往關內跑,遇到自稱張楚軍的那群人還算好些,隻是被洗劫一空。


    遇到自稱楚軍的,則會被殺得雞犬不留。


    遇到攻破武關前的漢軍,下場同樣不好。


    身處於鹹陽更是悲催。


    楚軍、趙軍、齊軍、魏軍不但盜掘了皇帝陵,更是在城內搶錢搶糧搶女人。


    並且還把整座鹹陽城付之一炬,大火三月不滅,不知道多少人葬身火海。


    想到這些,黃品心中愈發苦澀。


    剛剛擺脫了黑戶與胡人的危機,結果包子還沒吃到嘴,又來了一場更大的危機。


    早知道就不琢磨給王昂這貨弄包子吃,引發出來的全都是要命的煩心事。


    不過想到那些要命的局麵還要幾年以後才發生。


    而且光自怨自艾的逃避現實也什麽問題都解決不了。


    黃品深唿吸了一口氣,將這股悲觀的情緒竭力給踢出了腦海。


    既然他知道曆史走向,憑什麽還要把命運交給別人去擺布。


    不光穿越小說的模板那麽多,他自己都寫過一部撲街的。


    兩橫一豎就是個幹了,誰想要他的命都不行。


    況且已經拚過一次命,也不差今後再拚上幾次。


    走在前邊的白玉很顯然也看到這些城旦都將目光集中到了黃品的身上。


    停下腳步本來打算打趣打趣,可沒想到黃品先是愁眉苦臉,隨後又變得咬牙切齒略微顯得有些猙獰,把白玉看得一頭霧水。


    提劍剛想寫字詢問黃品在琢磨什麽,白玉卻看到黃品大步走向城牆底下,麵色十分和善的邊與正在吃飯的城旦揮手,邊打量那些築城的器具。


    “屯軍不用做築城的活計,你跑到這做什麽。”


    跟過去拉了拉黃品的胳膊,快速在地上寫了一行字後,白玉指了指不遠處的大車,故意誇大的繼續寫道:“還買不買油脂了。


    那邊有些是先遷過來的黔首,再晚些過去恐怕就買不到了。


    況且還得把賞賜給你的臣、妾找來換麥。”


    與未來的危機相比,磨麵弄包子與餃子根本不值一提。


    而想要在今後能夠保命,必須要依靠後世的知識迅速積攢聲望。


    隻有有了聲望才能將人團結到一起。


    今後他的戶籍肯定是新秦地,甚至是將胡人驅走的陰山腳下。


    最後有多少百姓遷過來並不好說,但眼前這些刑徒是陸續離開,始終會有人過來接替。


    這些人如果信服他,今後過來的刑徒也同樣會信服他。


    而刑徒中不缺曾經上過陣的軍卒,這將是除了長城軍團以外的一股隱藏的力量。


    必須要將這些人拉攏過來。


    拉攏的第一步,自然是要看看能不能改進一下築城的工具。


    活計能做的輕鬆些,這些人自然會感激他。


    但是收買人心這事,與他現在的身份並不相符,也不能表現的太過分。


    在白玉的催促後,黃品立刻點點頭,目光飛速地那些工具上掃了掃就轉身走向牛車。


    另外,經過白玉無心提醒去找他的家仆,他也想好了該如何不經意間的弄些改造的工具。


    畢竟心疼自己家的家仆,總歸是沒人能挑出毛病。


    心中邊琢磨著該弄出些什麽工具,邊跟著白玉過去買牛脂。


    而大車上的肉比他最開始買的時候少了能有三分之二。


    不但證實了白玉的說法,也讓黃品大為震撼。


    當跟著白玉來到為數不多的先遷過來的黔首一同做活計的十個家仆所在的地方。


    黃品立刻按捺住之前的震撼,將目光落在女仆搗米的石舀上。


    石杵的分量不輕,還要一下一下的砸下去,這活看著就累人。


    而且砸過一段時間後,還要將裏麵的米粒或是麥粒與殼分別挑揀出來。


    這個活看似比砸石杵要輕快些,可卻也十分絮叨,還要跪坐在石舀邊上,時間久了也會很累人。


    這樣的低效率,讓黃品腦中瞬間就浮現出穀礱、石碾與手搖的揚扇這兩種古老的農具。


    迴想了一下這三樣的製作方法,黃品嘴角勾了勾。


    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


    先給自家女仆弄些趁手工具出來,隨後再弄些改進的工具,肯定不會有人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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