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代價,卻是她整個仙軀的燃燒。


    “不!不!不可能!”


    澤無猜到了黎苒的結局,他卻是半分也不相信,瘋魔了一般四處尋找著她的蹤跡,弄得滿臉的狼狽。


    “你又騙我。”他仿佛意識到了什麽,又哭又笑,淚流滿麵。


    “你又騙我!”他喃喃自語著,整個身軀被黎苒護得完好無損,卻遭受了這世間最大的打擊。


    而洛仲,也是一身傷痕地撐著身軀踉蹌著走到了這裏,腳一軟,整個跌坐在了地上。


    他麵色慘白,雙目失神,唇色甚至隱隱泛青。


    終究,他還是不了解她,黎苒從來就不會坐以待斃,任人拿捏!


    他如此逼迫她,也就導致了她這樣決絕地與他作對……


    洛仲不敢相信,自己居然逼死了她……


    “不……”洛仲抿著唇捂著腦袋,低低地念著,表情漸漸支撐不住自己崩塌的情緒,猙獰的痛意湧上麵龐,他嘶喊了出聲,那副痛徹心扉的模樣,讓澤無注意到了他這個罪魁禍首。


    “惺惺作態!”他揪住洛仲的衣服,一拳揍到了他的臉上,唾棄地衝他喊了一句,“惡心!”


    “在凡界的時候,我真該早早地把你殺死。”洛仲踉蹌了幾步,也不甘示弱地一拳打到他臉上。


    澤無吐了一口血沫,兩人都仿若凡人一般互相毆打了起來。


    天帝落到了地上,久久未出一眼,隻是眼裏的沉痛,任誰都能看出來。


    “孽緣。真是孽緣。”


    這世間的因果,往往都是注定了的。


    天帝歎息了一聲,仰頭望著遠處的薄雲。


    他沒有守護好心愛之人的女兒,自己心底有愧。


    而對於戰神秉華一事,他也是知曉內情的。


    他,有罪。


    天帝背著一隻手,身上的力量漸漸擴散開來,那是一股沁人心脾,帶著盈盈生機的溫暖。


    被戰火侵蝕得一塌糊塗的土地,重生綠芽,鮮花盛放,花團錦簇,仿若方才所發生的暴亂從未出現過一樣。


    隻是,終究隻能讓這土地重燃生機,卻無法恢複原來的綠草如茵的盛況。


    而天帝,也在同時,消失在了那片土地。


    據後人而言,仙魔大戰之後,天帝禪位,能者居之。


    有傳言說,天帝去了曾經消失在曆史長河中的狐族所在的青山,並在那裏過起了凡人的平凡生活,最終仙隕於那裏。


    再說這時,兩人打作一團,突然洛仲就哭出聲來了。


    澤無看著他,狠狠地落了一拳下去,才停住了手。


    洛仲鼻青臉腫地哭成那樣,狼狽得像隻剛出生就失了父母的小狗,一向端重沉穩運籌帷幄的人,現如今卻是什麽也顧及不了了。


    他生平第一次知道了,什麽叫做覆水難收,摯愛永失!


    那股痛意漸漸從心尖蔓延,侵蝕入了骨髓,讓他痛得戰栗起來,根本顧及不了身上的那些微不足道的疼痛。


    澤無突然沒了力氣去打他,站起身來,踉蹌了幾步,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望著這片空曠的大地,神色茫然。


    黎苒死了……


    他總覺得這個事情根本就不真實。


    明明不久之前,她還笑得那樣甜,親口許下承諾答應了,要同他一起去四處走走,然後尋個山清水秀的地方,渡此餘生。


    他們,還有許多事情沒有做呢......


    “騙子。”他罵了一聲,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從原地消失不見。


    ......


    眾所周知,“輪迴”,是天族之人入世曆劫的仙器,其內的時空不同於仙魔兩界,時差也與之不同。


    用一個通俗易懂的話來說,如果你進入之時,輪迴之內是公元1790年,那麽,你絕對不可能從仙界的任何一個入口再辭進入到那個時間段內。


    並且,仙界的時間流逝很慢,可在仙界過了百萬年,再此進入輪迴之內,輪迴裏的歲月也不過才過了十餘年,可詭異的是,輪迴之內的時間,永遠過得比仙界快得多。


    這,就是“輪迴”的奧秘所在。


    也是它難以修補的原因。


    它是由這深淵之內的暗獸所守護,日日看守,難以為外人所奪走。


    故而,輪迴一滅,再難入輪迴。


    冰雪覆蓋之地,一個大漢赤裸著上身,在屋內敲打著鐵塊。


    一個小童在他忙碌的時候小跑著到他的跟前,小聲地說了幾句話。


    他停頓下動作,方才被打擾之後就一直隆起的眉頭鬆了下來,歎息了一口氣,跟著小童走了出去。


    大漢看見店口站著一個渾身傷痕累累的男子,一身鬥篷遮蓋著他的麵容,卻掩蓋不了他瘦削的身軀,以及那濃烈的暗沉無光的死氣。


    “你倒真是找死。”


    大漢這麽說著,語氣冷硬而諷刺,卻含著隱隱的擔憂。


    男子動也未動,恍若未聞,冷風席卷而入,凍得方才赤裸著身軀的大漢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小童遞了件衣服給他,大漢拿過去披在身上,歎息了一聲,知曉他根本就對自己的話不為所動。


    “跟我來吧。”


    大漢瞄了眼小童手中托著的黑鐵,走在前麵領著他往內室走去。


    室內就是個大火爐,燃燒著柴火,烘烤得人直冒汗水。


    大漢看著他依舊戴著那個鬥篷,像是根本感覺不到熱一樣,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將手遞向他,道,“脫下來。”


    那人隻是看著他,透過鬥篷,辨不清神色,卻並沒有要搭理他的打算。


    大漢無奈,隻好道,“我可是要在這裏呆上許久的。你若是不取下來,等會兒出許多汗,這些就全部粘你身上了。”


    聽到這話,他才緩慢地動作著,有些機械地將鬥篷取下來。


    黑色鬥篷之下,他遍體鱗傷,那些新增的傷口尚未愈合,還淌著血色,而他卻根本沒有去處理,隻是眼神空洞地完成動作之後,就立在那裏。


    魁梧的大漢拖了一把椅子給他,他沉默著看了一眼,坐了下去,眼中沉沉的。


    大漢也不再多言語,沉默著敲打著他拿來的鐵塊,一時間整個空間隻有他敲擊的動靜。


    沉悶而莫名地哀傷。


    他睜著眼,不知道在想什麽,格外地滄桑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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