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都說,什麽都寫。


    唯獨不寫自己這些年來受過些什麽傷,又吃過了些怎樣的苦。


    墨南燭從來不迴,讓她寫了三年都像是石沉大海,連浪花兒都沒激起一個。


    一眾將士們看在眼裏,愁在心裏,簡直要為小將軍愁白了頭發。


    這一大群五大三粗的家夥時不時的就蹲在大營口,截住送信的人滿臉希冀地問,今日可有小將軍的信?


    可沒有沒有就是沒有。


    他們盼了那麽久的小嫂子從來沒給小將軍寫過一封信。


    更別說給她寄來自己親手繡的禦寒棉衣,亦或是些姑娘家的針線女紅了。


    好在這話沒給阮晚聽到,不然保管要罰這一群天天吃飽了沒事幹就知道瞎想的家夥繞營跑一夜。


    墨南燭要是什麽時候真給她寄點兒女紅過來,恐怕她才就得被他嚇得從馬上摔下來。


    那場麵簡直美得沒眼看。


    她一點兒也不像這一大群糙漢們一般心急,反而悠悠哉哉快活得很。


    畢竟三年下來,墨南燭雖然高冷地一封信都不給她迴。


    但好感度卻斷斷續續地刷到了二十五,然後原地踏步,卡在這個節點上不動了。


    阮晚晚上在榻上翻來覆去地想了半晌原因,終於在日出東方的時候猛地一下從床上彈了起來。


    悟了。


    原因還是出在她上個月的那封信上。


    這是墨南燭唯獨迴了她的一封信。


    她在信上先洋洋灑灑地給他記了一大通流水賬,隨後才漫不經心地切入了主題。


    告訴他她在軍營裏跟著老軍師學會了丹青,此時已經爐火純青的出了師,決定給他露一手,替他畫一張畫像。


    贈與他掛在書房裏日日相對,見畫如見人。


    她誌得意滿地畫了一幅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作,打包完之後就差人快馬加鞭的送迴了京城,自己反頭就上了戰場。


    半月之後她得勝歸來,披著一身塵泥血水挑簾入帳。


    就見自己的帳子裏蹲著一大群人高馬大的將士,在她進門時集體眼淚汪汪地看她,一臉感動地向她喊,“將軍!是燕京來的信!”


    說完還抹了抹淚,目光慈愛又慈祥。


    我們將軍終於不是單相思了,小嫂子果然是天仙兒!


    阮晚:???


    她一人一腳把人都趕出了帳子,自己擦幹淨了手接了包裹,展開一看。


    這才發現居然是一幅卷軸。


    阮晚輕輕挑眉,將那卷軸抖開一望。


    那圖上一人紅衣烈烈,翹著腿坐在落滿積雪的梅花枝頭,眉眼舒朗,神態輕狂,端著酒壺朝著人偏頭一笑。


    頓時滿目都是桀驁風流。


    不是她是誰?


    人像下方有用狼毫小筆綴著兩行小字。


    ——“誤人子弟。”


    ——“迴來,我教你。”


    她一下就笑彎了一雙眼。


    ···


    當天晚上,阮小將軍神清氣爽地出了營帳,扯著滿營的將士們操練到了半夜,直練到天光大亮。


    眾人被她折磨得不行,卻見她還滿眼笑意的站在了望台上,抱臂低頭,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


    剛有點兒偷懶念頭的將士們頓時褲腰帶一緊,慫成一團地跟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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