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石階後,貝利爾才把她放了下地,轉而牽起她的手往前走去。


    裙擺落地時,輕飄飄地擦過了阮晚的肌膚,她看向那座祭壇,預感到了什麽,咽了口唾沫,心潮開始澎湃。


    一步步接近那祭壇,走道旁,以人骨裝飾的燈台也逐個燃亮,幽亮的火光輕靈地跳躍著。


    在祭壇上站定時,塞繆爾的拇指摩挲了一下她的手,終於道明了來意,“不這樣和你舉辦一次婚禮,總覺得有點遺憾。”


    空幻燦爛的極光穿透玻璃,萬千星潮若明若暗。


    蝙蝠倒掛的暗影在堆疊的人骨上晃動,而他在凝視著她。


    沒想到這衣服真的是婚紗他有這個想法多久了


    阮晚的臉頰莫名有點熱,垂下眼,嗔道,“不是,已經舉辦過了嗎?”


    “那不一樣。我的新娘的婚紗,應該是黑色的。”


    塞繆爾微微一笑,伸出手,在她的領口上別了一朵黑色的玫瑰,頓了頓,聲音放輕,卻頗為認真,“你這樣很美。”


    卡丹大陸各國的婚禮習俗並不一致,譬如深受光明神影響的尤卡利斯,婚禮就是祭祀式的。


    海彼勒的婚禮則更世俗化。唯有一點是各國共通的,那便是婚紗皆為聖潔的白色。


    看來那次的婚禮根本沒有達到他心目中的標準。


    阮晚驚訝地喃喃,“原來你們喜歡黑色的婚紗,好特別。”


    “嗯,除此以外,我們也要在祭壇前立誓,才算締結了關係。”


    卡丹大陸絕無光明正大地供奉魔鬼的祭壇。


    這座人骨教堂已經被神所遺棄,又是如此陰森的風格,還可以湊合用用。


    當初在萬眾矚目下舉辦婚禮時,他們也曾經立過誓言。


    但是,那一次給阮晚的感覺,並沒有這個寂靜的夜晚來得強烈。


    上次,隻是浮於人世的禮儀。


    這一刻開始,密不可分、深入靈魂的契約,終於在雙方之間成立。


    迴不去了。


    再也沒有反悔的餘地。


    立誓一結束,塞繆爾眸光一閃,攬住了她的腰,把她抱進懷中,“寶貝,你知道立誓代表什麽嗎?”


    阮晚迴答,“代表我嫁給你了。”


    “不止。”


    塞繆爾得逞地捏了捏她的鼻子,“穿上黑色的婚紗,成為魔鬼的新娘,代表你將靈魂出賣給了我,在你死去後,天堂將把你拒於門外,你無處可去,無處可逃,隻除了我的身邊。”


    阮晚輕哼一聲,垂落在身旁的手慢慢地舉了起來,迴抱他,仰起頭,小聲而堅定,“我可不怕。”


    在世人眼中,地獄是籠罩著罪惡與死亡色彩的不祥之地。


    可她已經不畏懼了有愛人在的地方,地獄也會變成天堂,不是嗎?


    ···


    依照她的心願,在過後的數十年間,他們輾轉踏遍了卡丹大陸的每個國家。


    同時,也沒有忘記答應海彼勒國王和王後的事,每年都會迴到王城住上一段時間。


    反正,有塞繆爾在,往返隻是輕而易舉的事。


    平時之所以借用馬車代步,隻是阮晚為了體驗正常的旅途。


    要是太輕易就去到一個地方,沿途的風景好像就沒那麽珍貴不可取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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