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時景沉默不語地收拾好醫療箱後,坐在了明岑旁邊。


    長長的睫毛低低垂著,遮住了眼底的思緒。


    明岑側著身,將手伸入他緊握的手裏,十指相扣:“真的不痛,隻是小傷。”


    反握住她纖細的手,程時景微微低頭,理了理女孩的碎發:“是昨晚受的傷嗎?”


    明岑閉眼靠著他,點頭:“嗯,跟rose兩個a級殺手對上了,但是他們傷得比我重多了。”


    說到最後,他竟從女孩清冷又懶散的聲音裏聽出了幾分炫耀的意昧。


    忍不住唇瓣微勾,低低笑了出來:“這麽說來,我們家岑岑真是厲害啊。”


    “那是自然。”


    如果有尾巴的話,她八成已經是翹上天了。


    “他們兩個已經後來趕過去的警-方被抓了,剩下的幾個殺手,我會幫你對付他們的。”


    “……”程時景默了半晌,“…你乖乖地待在我身邊就好,我會處理好這些問題。”


    “為什麽?”明岑疑惑地抬頭看他,“和你們相比,我更了解也更容易接近他們的。”


    “我知道,但是這很危險,如果你再受傷的話怎麽辦?”


    “沒事的,我已經習慣了。”明岑笑道。


    程時景霎時僵住了,心像是被無數小針紮著一樣。


    她是頂級的殺手。


    與死神並肩而行。


    她在死亡與危險的刀刃上行走了多少年?


    因為習慣了危險,因為習慣了黑暗,所以也習慣了受傷是嗎…


    驀地,男人輕輕地在明岑額間落下一個吻:“那…從今天開始習慣不會受傷的日子吧。”


    明岑啞然失笑:“我並不是總會受傷。”


    這迴畢竟對上了兩個a級殺手,她也沒辦法做到全身而退。


    “是嗎?”程時景垂眸,“但是你現在不隻一處傷,右手臂不是也有舊傷,這叫不總是受傷?”


    分明就是全身都是傷。


    明岑難得被反駁了一迴,訕訕道:“…這隻是意外。”


    程時景猶豫了片刻,又問道:“岑岑,你右手臂上的傷…因為是救林雅兒才受的?”


    當年那件事,他也有印象。


    因為這是林雅兒她自己作死惹禍上身,當時她父親求到他這裏時,程時景並沒有出手幫忙。


    他一向不喜歡管閑事的,更況且是他們林氏貪心不足蛇吞象。


    後來聽說林雅兒被一個路過的警-校學生給救了,之後他就沒有再關注過了。


    但沒想到那個學生居然是明岑。


    “對。”明岑倒是很自然地承認了,“小小她可能就是因為這件事才對你有這麽大的敵意。”


    程時景有些疑惑不解:“我當時沒有出過手。”


    這敵意怎麽來得這麽莫名其妙呢?


    “那時我為了救林雅兒打了人,結果被人告到了學校,學生打人是違反校規的,更何況是把人打傷。”明岑解釋道,“一開始的時候,林氏他們還是很感激我的。


    所以他們安排我去林氏旗下的私人醫院,接受最好的治療。但是這件事被告到校方後,我想讓林雅兒給我作證,證明我是有正當原因才傷人的。”


    “但是林雅兒不願意,因為如果她去作證的話,她被人…的秘密就可能泄露出去,她不想讓你知道這個秘密。”


    “所以後來林家就反咬了我一口,不但不願意作證,還把我從醫院趕了出去並給我施壓。”


    “因為沒有得到及時的治療,我的右臂落下了…傷,最後被學校開除了,迫於林家的施壓,離開了這裏。”


    明岑歪著頭,給程時景露出一個笑容:“這些都過去了,不用為我難過。”


    看著像貓兒似的窩在他懷裏的女孩兒,程時景小心翼翼地避開她的傷口:“因為林雅兒的秘密不想讓我知道,你才會變成這樣的嗎…”


    “那我的確沒有被冤枉,對不起…當時不知道是你。”


    他嗓音低低地在明岑頭頂上響起,明岑不禁“撲哧”一下,笑了出來,那雙映著他樣子的清眸似盛滿碎碎星光。


    程時景愣住了。


    忽然想起之前在白鴿群裏看到她對蘇小小展露的一瞬即失的笑容。


    此時,那個遙若星晨的她與近在咫尺的她完美地重合了。


    像穿越了千年的時光…


    終於找到了歸宿。


    終於牽住了她的手。


    …


    終於…


    尋迴了自己的愛。


    現在,她在為自己而展露笑顏。


    眼眶驀然微微濕潤了,程時景驀地迴過神,不動聲色地將情緒斂迴。


    “那不關你的事。”明岑笑道,“而且,林家也不想這個秘密外泄,所以才會任由林雅兒這麽做的。”


    “…舊傷會經常痛嗎?”


    明岑穿著t恤,他留意過她的右手臂,上麵並沒有任何傷疤痕跡。


    或許…還是有機會治療好的。


    明岑頓了頓,最終老實迴答:“偶爾會痛,並不經常複發。”


    其實她是想說不會痛的。


    但…她怕自己說謊會惹他生氣。


    程時景落在了她的手臂上:“上麵好像是沒有留下疤。”


    聞言,明岑身形霎時一僵,長長的睫毛不安地顫抖著。


    良久。


    “有疤的。”


    “…你要看嗎?”


    程時景的心跳猛地一頓。


    “…可以嗎?”


    明岑打開醫療箱,從底部拿出一瓶無色的藥水,將藥水倒了一些在紙巾上。


    她把袖口疊起,用濕了的紙巾慢慢地擦過纖細的手臂。


    那幾乎強橫地霸占了她整條手臂的恐怖傷疤就這麽一點點地出現在男人的眼前。


    時隔多年,他似乎能清晰地在想像出她手臂上留下痕跡的繩索的樣子。


    傷痕一圈圈地繞著這細柔的手臂,從肩頭一路蔓延到手腕,他甚至還能看到繩上倒勾被挑出來後,殘留下的點狀小疤。


    程時景不知道當時她的傷有多痛,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心被這傷痕刺得多痛。


    幾乎痛到不敢唿吸,怕自己過重的唿吸會弄疼她。


    他顫抖著,微微彎著腰,連聲音都是慌亂與心疼:“是不是……是不是很痛啊…”


    你曾經是不是很痛啊。


    明岑感到自己的手背上似乎有什麽溫熱的東西的落下,眸光垂下,卻忽然一頓。


    她低語道:“已經過去了,它沒有這麽嚴重的。”


    你不要難過好不好?


    它已經沒有那麽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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