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黑,範芳茹和楚中天在官家驛館早已等的望眼欲穿,他們忽聽得門口一陣喧嘩,趕緊跑出門,隻看見魏笙書從一輛裝飾得富麗堂皇的馬車上跳了下來。


    他們趕緊迎了上去,範芳茹急切地問到: “公子,今天你贏了嗎?”


    自從昨天魏笙書贏了後楚國的棋手後,她都改口稱唿他為“公子”了,所以一個男人隻要有了一點才華,在女人眼裏立刻從“酸書生”轉為香饃饃。


    “嗯,差不多吧,總不能讓範小姐失望吧。”


    “那你明天還繼續下嗎?”


    “應該不下了吧,怎麽了?”


    “你問我怎麽了,哼,你們男人總是胡亂許願,有口無心,我問你,你到京城還要辦什麽,你難道不清楚嗎?”


    魏笙書當然明白範芳茹的意思,可他此時有心要逗她,於是,就裝作雙眼茫然地說: “還有什麽事,我倒一時想不起來了,芳茹小姐,你的記性好,你提醒我啊。”


    “哼,不理你了,你這個薄情寡義的酸書生。”


    一不小心,又變迴了酸書生。


    範芳茹作勢要離開,魏笙書趕緊拉住了她,然後一拍腦袋,裝作如夢初醒的樣子,說:


    “你瞧我這個腦袋,這幾天光顧著下棋了,腦子裏都是黑白子,倒把我朋友的事都忘了。我到京城還要為我最好的朋友打一對金釵,我怎麽會忘了呢。芳茹,你說吧,要什麽款式,我明天陪著你到京城的珠寶首飾店逛逛。”


    範芳茹這才轉怒為喜,說:


    “你這張嘴就是貧,還沒吃晚飯吧,我和中天早為你準備好了。”


    三人說說笑笑正在用膳,卻聽的門口有人喊道:


    “魏公子,咱家特使特來拜訪。”


    魏笙書一驚,這個老兒怎麽這麽難纏,這麽晚了,沒有預約就冒冒失失的跑過來,怎麽沒有一點大官的威儀,難道還要我當他家的上門女婿不成?


    不過,他也不敢怠慢,趕緊讓楚中天衝茶泡水,自己放下筷子,整理了一下衣冠,來到了驛館大堂,卻見石進廣正笑吟吟地站在那裏。


    魏笙書趕忙躬身致禮,說:


    “石大人,你請坐。”


    石進廣也不客氣,落座以後,說:


    “魏公子,叨擾了,你不會討厭我這個不速之客吧?”


    “哪裏哪裏,石大人專程過來,小生三生有幸。”


    “魏公子,我對你的棋藝佩服得可謂是五體投地,迴去以後一直不停的反思這局棋,慚愧啊,我至今也不明白我為什麽毫無機會。這樣吧,咱也不講什麽繁文縟節,實話告訴你吧,今天我過來就是還想和你再手談一局,如何?”


    謔謔,這個老兒竟然還不服輸,這麽死皮賴臉的過來纏著。不過,魏笙書倒也對石進廣這麽身居高位,卻仍能屈尊降貴感到佩服。


    他知道,作為一名高手,一旦遇上了旗鼓相當的對手,內心總有一股似乎和知音久別重逢的衝動,巴不得立刻擺上棋盤大戰三百迴合,這無關勝負,隻是想在這棋逢對手的世界裏享受獨有的快樂。


    魏笙書想著凡事小心為上,裝呆是確保自己裏立於不敗之地的最好選項,於是,他也故作誠懇,裝起了大尾巴狼,說:


    “石大人客氣了,小生今天贏的實在有點僥幸,若論真實棋藝,小生真不是你的對手。而且,你想和小生再來一局,我真的也沒有什麽把握,所以,小生想迴家以後好好研究奕道絕藝,改天再向你請教,如何?”


    什麽什麽,改天,有時候這機遇就是稍縱即逝,你我是不同國家的人,相隔千裏,那有什麽機會改天?不行,今天機會難得,無論如何要過過這癮頭。石進廣這麽想著,心情就有點急切,說:


    “魏公子,看著老夫這麽夤夜來訪的份上,就陪老夫下一局吧,我們是關門對弈,任何人都不會知道這局棋的結果……你若答應了老夫,老夫重金相酬。”


    情急之下,石進廣也不顧斯文,便開出了價碼,哪知魏笙書隻是低頭喝茶,並不言語。石進廣急了,他從腰間解下配劍,放在桌子上,說:


    “這是我們武帝賜給我的越王劍,彌足珍貴,我雖是文人,但也隨身佩戴。這樣吧,你就陪老夫對弈一局,不管輸贏,老夫就把這把越王劍贈送給你。”


    魏笙書瞄了一眼越王劍,這玩意在前世可是各地博物館的鎮館之寶,他登時有點心動,就說:


    “石大人客氣了,既然你這麽客氣,那我就再陪你手談一局吧,這無關輸贏,咱們一起享受這個過程吧。”


    石進廣一聽,趕緊揮了揮手,隻見後麵跑出幾個手腳輕盈的年輕人,在他們兩人麵前擺上了棋盤和棋子,他們就開始了對弈。


    由於這盤棋沒有什麽國家榮譽的壓力,所以兩個人下的都是頗為輕鬆,魏笙書看著眼前這個老者有點麵目憔悴,和第一次對弈時凜然不可侵犯的神情大大不同,心中便生惻隱之心,做人留一線,來日好相見麽。於是,他悄悄地在幾個緊要之處下了幾招緩手,最終石進廣以兩子險勝。


    石進廣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說:


    “慚愧慚愧,老夫僥幸勝了公子,不過,我還是看不明白,有幾個緊要之處,公子為什麽不早做布局呢?”


    “是啊,這幾個點我一直想騰出手來下子,但被石大人你的招數步步緊逼,根本無暇顧及呢,佩服佩服。”


    石進廣笑了笑,便不再說棋的事,而是拍了拍手,隻見剛才那幾個年輕人端上了數十個盆盆碟碟,裏麵裝的都是精美的食品。 石進廣說:


    “魏公子,咱們下棋下的也累了,陪老夫小酢幾杯,咱們交個朋友,如何?”


    “石大人這麽看得起在下,那在下恭敬不如從命。”


    於是,兩個人開始了觥籌交錯。魏笙書喝了幾口酒,感到淡而無味,無意間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可這細微的表情卻讓石進廣注意到了,他便問:


    “魏公子是不是覺得這個酒不對你的口味?這可是有名的桑落酒啊。”


    原來真是名酒,不過,魏笙書知道那個時候還沒有掌握蒸餾技術,所以,酒的酒度數也就隻有10度左右,隻相當於他前世的高度啤酒差不多,而且沒有啤酒麥芽清香,所以,這口感沒什麽特別感覺。


    不過,他也不好意思當麵拂了人家的好意,就說: “石大人,我平常沒怎麽喝酒,說實話也真說不出這酒的好壞,你讓我喝這麽好的酒,是不是感覺有點暴殄天物啊。”


    “公子客氣了,老夫這輩子閱人無數,看公子眉宇端正,目光炯炯,前程定是不可限量,請你喝酒,怎麽會是暴殄天物呢?”


    啊,咱怎麽不知道自己的麵相這麽好,難道自己真的有了皇家貴族的氣質,魏笙書心中不禁有點自得。 石進廣接著說:


    “魏公子,冒昧問一句,不知你是否已經婚配?”


    哈哈,自己倒是訂過一門親事,可是被人踢了,現在應該是自由之身吧。他這麽問,是不是真要我當他的便宜女婿?他心中有點暗暗好笑,便說:


    “嗬嗬,慚愧慚愧,目前在下尚未婚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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