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太可惡了吧……真是越想越氣人!渣男這麽厚顏無恥,怎麽不去死。”


    “唉,有什麽用?童話裏都寫王子公主幸福生活在一起,可誰告訴過你結婚之後都會發生什麽……”


    兩個女孩有一句沒一句閑聊,話題又轉到了別的地方。我低頭拿筷子,在盤子裏扒拉幾下,挑了兩粒米放進嘴裏,無味地嚼著。


    真奇怪,幾天前還是我放不下的深刻執念,如今聽來竟有種無比遙遠的錯覺。


    胃裏的隱痛怕是下不去了,好在習慣了也還能忍受。


    買完單我開車迴了公司,處理完幾份文件,下班就直接去幼兒園接孩子們。ang一看到我又是小鳥撲騰翅膀一般飛奔進我懷裏,我親親她的臉蛋,也抱了抱不苟言笑的肖青。


    晚上睡覺前我給他們讀故事,小蝌蚪找媽媽。ang聽著聽著竟然紅了眼圈,摟著我的脖子嗚嗚咽咽:“安吉不要媽咪不見,安吉要一直和媽咪在一起。”


    兩句話,說得我心頭泛酸。小孩子總是很容易把故事裏的情緒代入到自己身上,ang大概是看小蝌蚪一直找不到媽媽,觸景生情了。


    我摸摸她的頭發,把書翻到最後一頁,指著青蛙媽媽說:“媽媽沒有不見,媽媽在這兒呢!”


    ang盯著書上的插圖,好一會兒,才伸手抹了把淚。


    安撫好她,我又想起肖青。迴頭時他正看著我,微皺著眉,黑漆漆的雙眼怔怔的,像是在考慮某個問題一時又得不到答案。


    我長吐口氣,忙合上書,一左一右把兩個小家夥緊緊摟進臂彎:“你們倆都是好寶寶,我們三個在一起,永遠都不會分開的。”


    ang眼珠一轉,馬上舉起手大喊:“長大了也不分開!安吉要跟哥哥結婚,永遠在一起!”


    我噗地笑出了聲:“ang跟哥哥可沒法結婚。”


    “為什麽呀?是爸爸說的,男孩子和女孩子隻有結婚了,才能永遠在一起。”


    心底輕輕晃了一下,像是遊進一條迷途的小魚,蕩起一層漣漪。


    “因為你們是兄妹,兄妹不結婚也可以在一起。”我刮一把她的小鼻子,站起身拍了拍手:“好啦,該睡覺了。”


    上樓把兩人帶到各自的房間,說好了都要自己睡,ang卻不依不饒地一定要我陪。我隻好躺她身旁,好在一首歌沒哼完,她就睡著了。


    關上門出來,我又去隔壁屋子裏看了一眼。肖青安安靜靜躺在床上,朦朧月色裏,那雙眼卻並沒有合上。


    “睡不著嗎?”我走過去替他蓋好毯子。


    肖青搖搖頭,想了一會自己坐起來,一字一頓很努力問:“姨,我是不是一個笨小孩?”


    “誰說的?你一點也不笨啊,你是個很聰明的小孩。”我很詫異他怎麽會有這種想法。


    他垂下頭,過了一會兒才低聲迴我:“因為,我找錯了媽媽……”


    找錯了媽媽?他是指……


    鼻頭忽地一酸,淚控製不住地就要湧出來。


    嗓子裏哽得幾乎沒法出聲,我捂住嘴,好不容易才將情緒壓下去,含著淚故作輕鬆對他說:“不是你找錯了媽媽。是我,是我太笨,不小心把你弄丟了。不過好在我又把你找迴來了……以後,我們誰也不許再弄丟誰,好不好?”


    肖青若有所思看著我,半晌,從毯子裏伸出小手:“拉勾。”


    “拉勾。”我笑了,勾住他的手指。


    三歲小孩能知道多少?又如何才能理解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曾經我也想過要好好和他談談,可他太小太沉默,我總是找不到解釋的方法。


    這好像是他第一次跟我說起自己的感受,也許,他也一直在思考,在用自己的方式去理解周遭的事物。但願過往的經曆不會在他心裏留下太深影響,我隻能這樣希望。


    今晚月色真的很好,明鏡一般清亮如水。隻是孩子們睡著後,整棟別墅愈發顯得空曠寂靜,讓人莫名有種失落感。


    胃裏還在疼,忙了一天我才想起來該吃片藥,剛去廚房倒杯水,桌上手機突然響了。


    手心下意識握緊。視線移過去,屏幕上靳予城三個字刺激著心髒。


    我們有三天沒聯係了。他不打電話,我也較勁似的,一個字的消息都沒發過。


    僵了幾秒鍾,終是撿起手機。隻是電話接通的瞬間,白天蘇曼安說的那些話也一並從腦海裏冒了出來,一字一句清晰得仿佛就在耳旁。


    “宛。”磁性嗓音略有些沙啞。我心跳幾乎停滯了。


    記得剛認識時,他稱唿我的全名,後來學著叫“小宛”,這些天,更是簡化成了一個“宛”字,低沉柔轉帶著曖昧和親密,也藏著點疲憊的感覺。


    可以在蘇曼安麵前裝得什麽都不在乎,也可以在他跟前假裝冷淡,可我心裏再清楚不過,那種思念無時無刻不在,甚至一經觸碰就會排山倒海一樣將人淹沒。


    我想他。也怨他……


    本以為分隔兩地一段時間會讓我們倆都靜下來,可時間過去,一切好像並沒有半點緩解的跡象,結,反而是越係越緊。


    “宛?”聽筒裏,熟悉聲音又叫了一遍,我才低低答應:“予城。”


    頓了一會問:“……這幾天,還好嗎?”


    “還好。”他長舒口氣,如釋重負似的,聲音變得清晰了點,“剛開完一個早會,想你了,所以,給你打個電話……沒吵醒你吧?”


    這話有些過於小心翼翼,我心裏微澀,下意識握緊手機搖了搖頭:“孩子們睡得有點晚,所以我還沒睡。”


    “這樣。”


    兩個字,讓人沒法接下去,中斷的通話讓人莫名慌張。我搜腸刮肚地想找話題,可腦子裏反反複複出現的隻有蘇曼安、紀夏這種觸碰紅線的字眼。


    聽筒裏沉寂幾秒,終於又響起他的聲音:“前幾天,聽你那邊劉副總說,你跟他們一起去銳視了,還見到了肖揚?”


    靳予城會問這件事我是沒料到的,不過劉副總會跟他報告我的行蹤,這一點我倒是一點不意外。


    “是,”我坦然承認,“我的確去找肖揚了,為了李茹的事。李茹懷孕了你也知道吧?她快生了。”


    “這麽說,你開始實行你的計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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