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宛,問題如果藏在心裏一直不說,是永遠不會消失的,隻會越積越深。”


    許律應該是想開導我,道理我都懂,可……


    “沒有親眼看到過,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跟他提。”我局促地撥了下頭發。


    “這種事,還用親眼看到麽?”許律笑了一聲,眼角的弧度有些微不可察的寒涼。


    我渾身一僵。他沒再說什麽,隻是問:“你中午沒怎麽吃吧,我去幫你買點東西,想吃什麽?”


    “我不餓……”


    話沒說完,許律自顧自站起身:“不吃怎麽行?剛過來的時候旁邊好像有家粥鋪,我幫你打包一份。”


    天色已經擦黑,他出去之後輸液室裏隻剩我和另外一對老年夫婦。


    窗外月光清冷,不知靳予城他們在做什麽,但這個時間肯定是熱鬧喧騰的。我還穿著參加婚禮的那條裙子,現在卻一個人坐在這裏掛吊瓶,不得不說讓人倍感失落。


    也許許律說得對。與其這樣把痛苦都憋在自己心裏,還真不如找個機會把事情挑明算了。


    可一想到萬一靳予城不否認和蘇曼安的事,我又開始糾結得不行。


    不多一會兒,也就十來分鍾的樣子,許律拎著飯盒進來了,碗裏是熱騰騰的山藥小米粥。


    “養胃的,趁熱吃。不吃可不行。”


    我答應著,可接過勺子傻眼了。右手紮著針,隻有一隻手完全沒法自己吃東西。


    頓了一會,他把勺子拿迴去:“還是我喂你吧。”


    長這麽大,我還真是頭一次被個男人喂著吃東西。雖然很不自在,可勺子到嘴邊了,也隻好一口一口咽下去。許律倒像是在做件再平常不過的事,神色認真又自然。


    一旁的老太太看了嗬嗬直笑:“老頭子,看看人家小兩口,你也學著點,這才是對老婆該有的樣兒嘛!”


    我滿臉漲得通紅,看看還剩大半碗的粥,剛想說已經吃飽了不想吃了,一抬眼,視線越過許律肩頭,就瞥見門外立著個兩眼通紅的人。


    許律大概是看我呆愣在那兒,也迴過頭,好一會兒放下碗站起身,淡淡打了聲招唿:“予城。”


    靳予城沒有往前邁一步,也沒看我,隻是聲色不動地跟他說了兩個字:“出來。”


    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外麵,我的心也瞬間提到嗓子眼。吊瓶裏還有一點點藥沒有滴完,我不管不顧把針頭拔掉了。


    追出去時,靳予城正拎著許律的脖領子把他死死摁在牆上,另一隻手裏握著拳。


    許律偏著頭,絲毫沒有反抗。隻這幾秒的工夫,一側臉上有清晰可見的紅腫,嘴角一絲鮮紅血跡正沿著唇縫緩慢淌下來。


    “我早該防著點你了!一再對秦宛示好以為我不知道?怎麽,是因為紀夏?你想用這種方式,報複我奪走你的小夏?”靳予城像是真的惱了,一字一句幾乎將牙咬碎,眼裏沉暗得透不過一點光。


    我愣在那裏,手腳被人捆住似的邁不開一步。


    兩個身材高大的人劍拔弩張對峙著。許律也毫不示弱迎著他的視線,我從沒見過他是那種表情,清亮鏡片下,淡漠得近乎孤傲。


    “這裏是醫院。”每一個字,都冷得像冰。


    “醫院怎麽了?別以為二十年的交情,我就不敢動你!”


    “予城!”我心裏一緊,三步兩步跑過去,一把推開他擋在許律麵前,聲音控製不住地在顫抖:“予城,你誤會了!許律他……他什麽都沒做。他也是好心,我胃疼,他送我來看醫生而已!”


    “誤會的是你吧?讓開,小宛。”靳予城拳頭捏得更緊。


    他走近一步,我才聞到他周身全是酒味,也不知喝了多少。


    多少又是跟蘇曼安一起喝的……


    “不讓。”千萬種思慮,最終被壓進心底凍成了冰,“一喝酒就打人。別的人也就算了,連許律也打!你是有暴力傾向還是怎麽?”


    靳予城一時怔住,酒似乎是醒了。


    兩個小護士跑過來,戰戰兢兢勸了幾句,他煩躁的扯鬆領扣,頓了片刻一個人落寞地往樓梯間走去。


    許律這才站直身,找出手帕細細擦拭掉嘴上的血跡。我想了想,把車鑰匙交給他,讓他開我們來的那台車迴家,然後往樓梯口追過去。


    下了幾層轉過一個拐角,就看到那個熟悉身影在前麵孑然獨行。我跟過去,他沒迴頭,也一個字沒說。


    我有點後悔,那句話真的有些言重了。


    走出醫院大門,靳予城停住腳步。我撫撫胳膊,這才想起來問:“你是怎麽來的?”


    “開車來的。”他隻答。


    滿身酒氣,還開車?我咬咬唇,想了一會仍是把這句話咽下去了,隻說:“鑰匙給我。迴去還是我來開吧。”


    他不置可否,拿出手機按了幾下,淡淡說:“阿恆說他十分鍾之內到。”


    四月,天氣雖然已經轉暖,夜裏氣溫還是很低的,冷風一吹,我凍得一陣瑟縮,靳予城脫下外套披在我肩上,自己點燃根煙,一口一口沉悶抽著。


    “你怎麽來了?”我低聲問,想了想又加上一句,“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他徐徐吐出口煙:“永澤說你帶著孩子們先走了。我迴去又聽說你胃疼去了醫院,一家一家找來的。”


    我愣了愣。


    附近大大小小的醫院少說也有三家,一家一家找……


    “怎麽也沒想著打個電話?”


    “打了。你沒接。”他吐出口煙。


    我忙找出手機,果然好幾個未接電話,估計是做檢查的時候沒聽見。


    “那也用不著這麽急吧,看完病我自然會迴去……酒駕就算沒出什麽事,萬一被警察抓到,您這上市公司董事的身份也不好交代。”


    他看我一眼,把煙放進嘴裏深吸一口:“我不著急。倒是你,為什麽急著離開?”


    “我不舒服,ang和肖青也都困了。”


    “不舒服,就不能告訴我一聲再走?”


    “肖揚和他父親都在,我不想他們打孩子的主意。”我攏攏肩上的衣服,胃裏依稀還在隱痛。


    “秦宛——”靳予城深深蹙起眉,一把扔掉煙頭。


    沒等說話手機鈴聲卻突然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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