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反抗也沒掙紮,呆呆看著他。熟悉的深邃眉眼近在咫尺,卻好像隔了一層永遠到達不了的距離。


    “她迴來了,她很需要你。你沒必要為了我,放掉本該屬於你們兩個人的幸福。”


    這段話是從我嗓子裏發出來的,每一個字,卻都將我自己戳得鮮血直流。


    “說什麽傻話?”靳予城咬著牙,手放到我脖子後麵,一把把我攬了過去,“我既然要了你,就會負責到底。你以為,我是肖揚那種男人?”


    我的心顫了一下。


    “可你……怎麽對所有人負責?”


    “我隻對我該負責的人負責。”他拂過我耳邊的發絲,語氣低緩下來,“我告訴過你,我和紀夏都是過去式了。她現在有困難,我出於道義幫她一把。你是在鬼門關都走過一趟的人,能不能有點定力?”


    我強忍下淚意,把頭抵到他胸前。


    是啊,那時我以為自己要死了,再也見不到他的時候,是多害怕,多絕望。


    可我也記得紀夏那種冷冰冰的眼神,在我轉過身時都能無視距離,明白無誤地傳達過來。


    “就算你沒有想法,你怎麽知道,她會心甘情願放手?”


    “她情不情願是她的事。我隻知道,我不想放開你。秦宛,如果你也這麽想,就不要急著把我推開。”


    帶著溫度的凜冽氣息在鼻尖環繞,讓人沉迷,讓人不忍舍棄。我發現,我竟然不知不覺中又陷入一場爭奪,一個漩渦。


    從前,麵對顏安青時,我一敗塗地。這一次,不知我能走多遠。


    “可是,我不知道,該怎樣才能抓住你。”嗓子啞得幾乎發不出聲音,我隻能低聲喃喃。


    靳予城握住我雙手,放到他腰間。


    “這樣就行。”


    健實身軀和肌肉的緊實感在手心裏火一般滾燙。我抬起頭,迎上他的視線,就像我第一次放下一切,凝視他深淵一樣的雙眼時。


    他輕輕揉了一把我的頭發,笑得讓人安心:“別胡思亂想了。睡吧。”


    說完他轉身要離開。我看著他寬厚的肩背,握緊手心,一步追上去,從身後抱住了他。


    愛一個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管出於什麽理由,我都真的,真的很想牢牢抓住眼前這個人。哪怕隻有一次機會。


    經曆了肖揚,以失敗告終。如今又經曆他,我還是不能得出一個明確的答案。一段感情裏,男人想要的到底是什麽?


    也許愛了,什麽都不需要做。不愛的時候,做什麽都是錯。


    但再多的不確定,我也明白,有一件事……是肯定的。


    “予城。”我靠在他身後,潤潤幹啞的嗓子,臉上幾乎要滴血。


    “如果你想要……”


    手心順著他腰間皮帶的溫厚質感,一直摸索到冰涼的皮帶扣。手指一撥,皮帶扣開了。


    一隻溫熱大手覆在我手背上,阻止了我的動作。


    他轉過來。我抬起頭,眼前竟模糊得看不清他的神情。


    下頜很快被抬起,他風卷殘雲般席卷過我的唇舌,吻得很深,吻得我幾乎窒息。


    “小宛,你還說不知道該怎麽抓住我?”


    黑色襯衫跟窗外的夜一般黑,他眼中的墨色濃得化不開。低暗聲音裏,是情欲的味道。


    我被抱起扔到床上,高大身軀俯身壓過來,將我牢牢扣住。


    夜裏,暗沉的房間裏浮著致命的玫瑰色和絲絲誘人的香氣,還有交織在一起的喘息和呻吟。我第一次那麽投入地去做這件事,調動一切感官去感受他,迎合他。帶著某種決絕的情緒。


    我身陷在一個死局裏,這個局隻有他能解。


    不管是出於愛,還是別的目的,在紀夏麵前,這是我唯一能夠抓住他的方式。


    清晨,陽光很早就照進屋子。


    我醒來時,靳予城已經起床了,套著件寬鬆的浴袍。


    見我睜開眼,他倒了杯水遞過來,另一隻掌心裏放著兩粒藥。


    昨晚沒有采取保護措施。我沒多想,接過來吞了。藥片咽下去,嗓子裏還留著苦味,我又喝了兩大口水才放下杯子。


    靳予城抽出支煙夾在指間,點燃後突然問:“你昨天是不是去找過肖揚?”


    大概是從許律那兒聽說了什麽。我把一縷發絲挽到耳後,點點頭。


    “本來想試探一下看他知不知道那件事,不過什麽都沒問出來。他還跟我說,顏安青一直和他在一起,哪兒也沒去過。”


    “他真這麽說?”


    我抿緊唇,“嗯”了一聲:“我是不是把事情搞砸了?”


    靳予城吐出煙霧,若有所思地把長長一截煙頭一點一點戳進煙缸,走過來在我額頭上親了一下:“別擔心了。這件事,交給我吧。”


    他沒多說一個字,轉身出去了。


    我隱隱有些不安,卻也說不清這種不安到底來源於何處。不過事情到這地步,也隻能看他如何處理了。


    -


    日子看似平靜,但我也清楚,平靜底下湧動著暗流。


    兩天之後,有人上門來拜訪了。


    天氣晴朗,我帶ang去公園玩,迴來時,一進屋就看見客廳裏有個人。


    紀夏端坐在沙發裏,和站在一旁的何嬸不知在聊什麽,何嬸滿臉是笑,眼角的褶子快堆成山。


    ang沒見過紀夏,站在門口不肯走。我牽著她的手,一時也沒挪動腳步。


    何嬸看到我迴來,表情有點不自然,很快走開了。


    “怎麽不進來?”紀夏站起身,笑得相當坦率。


    見我沒應聲,她從背包裏找出一條粉紅色毛茸茸的圍脖,走過來替ang戴上,誇了句“真可愛”,然後伸出手:“抱抱。”


    ang不出意外地直往我身後躲。我安撫了兩句,她也不肯出來,兩隻小手扯著圍脖可能是覺得熱吧。


    我替她把圍脖摘下來,隻說了五個字:“予城不在家。”


    “我知道。”紀夏站起身,穿著高跟鞋的她比我高出半個頭。一雙眼斜睇著我,也隻說了五個字:“我來找你的。”


    我的心一下就提了起來。她眼裏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今天,她大概是要來,向我宣示主權了。


    這個家,ang,靳予城。哪一樣她會舍得放手?


    思緒竟莫名跳迴很久以前,肖揚帶著顏安青逼我離婚那天。


    我的命中命中……終究是個走不出去的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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