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兒,才聽見許律又說:“我隻問你一句,孩子,是不是她的?”


    聲音幾乎是嘶啞哽咽的。我僵直著靠到樓梯拐角的牆後,低頭咽了咽口水。


    有些一直在潛意識裏浮著的事,仿佛已經在腦海裏逐漸找到了頭緒,連綴成型。


    一切,大概真的都是因這個叫“紀夏”的女人而起。


    許律對她,一定也是懷著不一般的感情的,而紀夏又對靳予城“著了魔般瘋狂”。


    所以他才遠走非洲,不顧一切。


    因此,靳予城又心懷愧疚地與紀夏分手……


    我想不出,還有比這更好的解釋。


    突然覺得手心裏都是冷汗。再往下去看時,好像已經不複之前的心情。


    “不是。”樓下靳予城隻說了兩個字,矢口否認。


    很明顯,許律並不滿意他的迴答,話更加直接:“不是?那怎麽會長得那麽像?也不可能是你跟秦宛的吧?她說過,她跟你認識的時間並不長。”


    “許律。”靳予城淡然笑了笑,沉黑眉眼裏甚至帶著點察覺不到的嘲弄,“我跟誰有了孩子對你來說就這麽重要?就算是親兄弟,未免也管得太寬了吧?”


    一句話,許律突然泄了氣,沉默一會聲音更加低啞:“好,就算ang不是你跟小夏生的。那她現在在哪裏我總可以問吧?我讓美國的朋友幫我找過,他們也都說聯係不到她。說她搬家了,紀伯父一場急病離世了,還說紀家早已經破產。這些,你都知道嗎?!”


    這些話我一字一句聽得清楚,卻覺得事情好像更加撲朔迷離。


    靳予城眼裏浮出些許訝異,不過很快就看不見了,語氣仍然平淡無風:“我沒興趣管他們家的事。”


    許律很久沒說話,再開口時,聽得出來已經是在咬著牙了:“予城,我真搞不懂,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人嗎?他們說你現在變了,到處玩女人,把人家肚子搞大了不負責……我本來還不信,可現在,我不得不信!你到底要幹什麽?我真沒法理解。還有這個秦宛,你又想對她做什麽?!”


    聽到他突然提我的名字,我更加僵得手腳冰涼。


    一連串質問,靳予城連眉毛都紋絲未動。


    “從前,你就總自以為是,以為了解每一個人。告訴你許律,事情永遠不會像你想象的那樣,往你以為的方向發展。人,隻要顧自己就夠了,想要什麽,隻管去追求。”他指指他的肩頭,又說,“至於秦宛,我想對她做什麽,或者不做什麽,既輪不到你管,也與你無關。”


    我迴過頭,麵前一片沉黑,沒有一絲光亮。


    這是第一次,我親耳從靳予城口中聽到他對我的真實想法。簡單的一句話好像沒有任何意義,那種語氣,卻讓人感到深深的無力。


    可能,有時夢太美會讓人忘記現實吧,今天,我才好像被點醒。對他來說,我並沒有多重要。


    樓下響起一陣腳步聲,許律幾步走到門口,拉開門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外麵的冰冷寒夜中。


    靳予城一個人在那兒立了一會兒,看到他轉身像是想上樓,我連忙抹掉眼角泛上的濕意,迅速跑迴房間。


    窗外,月色是蒼白的,照得屋子裏影影綽綽。我走到窗前,望著外麵沉黑的天,有一陣子什麽都沒法去想。


    也不知過了多久,頭頂的燈突然亮了,一片刺目。我眨眨眼,迴過頭,靳予城站在門口,眼底有些疲憊。


    “站在那兒幹什麽,怎麽也不開燈?”


    “我……我準備睡覺了。”我抿抿唇。


    他扯下領帶拎在手裏,壓低了聲音:“陪陪我。”


    他進屋坐下,那天晚上卻什麽也沒說。好幾次我想問他關於紀夏的事,看到他那副頹然模樣,終於還是沒有開口。


    其實事情已經很明顯,問或者不問,結果都一樣。


    就這樣寂然無聲地一直待到快半夜,他才說要走。我把他送到門口,本以為這個諸事不順的日子終於該過去了,他突然又迴頭,問我:“聽說,你今天哭了?”


    我一陣意外:“你……聽誰說的?”


    他沒迴答,隻問:“為什麽……是不是許律跟你說什麽了?”


    “能說什麽?”我視線躲閃著,“而且,好好的我幹嘛哭,沒理由的事……”


    他看看我:“好吧。是ang說的。”


    我一怔,突然想起今天他迴來時,ang跟他說的那句悄悄話。


    這小家夥……


    我撥撥頭發,笑了笑隻說:“今天跟她玩的時候,我假裝的。”


    靳予城像是還想說什麽,我跟他道了晚安,關上了門。


    躺到床上我覺得心都好像不會跳動了。那種感覺,比被肖揚趕出家門時,還要痛。


    兩天後靳予城開始收拾行李,說是工作的事要迴一趟美國,歸期未定。


    我帶著ang在門口送他,ang很有些不舍。我想,他一定是去美國找那位下落不明的紀夏去了。麵對許律時,或許他能說出那麽決絕無情的話,但到底是ang的親生母親,她遇到了事情,他不可能放任不管。


    也許等他迴來時,我在這棟別墅的職責也該到期了。


    -


    梅姨對我說過的那些話我從來也沒忘記過。


    靳予城走後,每天我都在想辦法聯係肖揚,想問他孩子的情況。他卻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電話從來不接,也不迴。


    一直到周末,我沒辦法再等下去,隻說有事要辦,讓何嬸幫忙照看一天ang,決定親自上門去找他。


    路上我一直在想,不知道顏安青看到我會是什麽反應,也許麵臨的是場硬仗吧。誰知迴到我很久沒涉足的那個“家”,剛走進那棟大樓,門口保安就認出了我,告訴我:肖揚已經搬走了。


    說是新太太嫌房子小,搬去了郊區的大別墅。我在心裏笑笑,還真是顏安青的做派,這裏雖然交通便利,可惜公寓樓裏的房子到底容不下她那樣的大佛啊。


    從樓裏出來,我看看陰沉沉的天,心想,隻有最後一條路,去皇庭國際堵他了。


    雖然不確定肖揚今晚會不會去那兒,不過就算找不到他,我也可以找總跟著他的那名陪酒女,讓她幫忙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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