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謹淵抱著兔王的手越來越用力。


    臉上的風輕雲淡再也維持不住了。


    好心的兔王隻能咬牙堅持。


    鳳王卻不打算就此結束。


    “人類不管再這麽努力,也活不過百年。到了三十歲,肉體就開始走下坡路,到了四十歲,無論保養得多好,臉上也會有皺紋;到了五十歲,就會皮膚鬆弛,變得不堪入目;等你到了六十歲,七十歲,八十歲,白術她依舊是如此的俏麗模樣,依舊天真如孩童,你該如何愛她,該如何陪伴她?”


    將慕謹淵已經瀕臨崩潰,鳳王甩下最後一擊,“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真的出現奇跡,她愛上了你,等你死後,她該怎麽辦?是小小年紀就陪你共赴黃泉,還是帶著對你的思念孤獨一世?”


    真狠!


    慕謹淵來了一點念想都不敢再有了。


    他不怕她不懂愛,也不怕她不願和他在一起,但他怕白發蒼蒼的自己會被嫌棄,更怕自己的愛會傷害到她。


    其實這些他怎麽會想不到。


    可他一直在逃避,不願去多想,不願放棄好不容易感受到的美好感情。


    慕謹淵的心在絞痛,鮮血淋漓。


    腦袋發脹,眼睛發酸。


    萬千思緒,不知該抓住哪一條。


    過了良久,他才開口,聲音沙啞顫抖,像個破舊的風箱。


    “其實我今天來找鳳王,是有件事想問。”他吞了吞唾沫,盡量讓自己語氣平緩,“我想知道,你們會不會傷害術術,會不會有一天為了變得強大而傷害到她,甚至……殺了她?”


    鳳王癡癡的笑了。


    看慕謹淵的目光,終於柔和了幾分,不再像之前那般冰冷無情,充滿壓迫感。


    “我這麽告訴你吧。”鳳王道:“天賜山的一切生靈,就像帝王的專屬死士,無論心中有什麽想法,人生也隻為帝王而活。”


    天賜山的一切,包裹五大妖王,都是為保護安魂獸而存在的死士。


    慕謹淵很震驚,但也終於放下心來。


    鳳王沒必要騙他,也沒理由騙他。


    “我會管好自己。”他走到將兔王放在地上,朝著兩妖王行禮拜別。


    背影踉蹌,卻也有著屬於他的驕傲和果決。


    “你該委婉點的。”兔王道。


    “一個人類罷了,和他說那麽多,也隻是因為他是安魂獸的寵物。”鳳王不以為然,開爐取丹。


    兔王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轉移到了丹藥上。


    一個人類罷了。


    確實沒必要在意。


    一步一個腳印。


    慕謹淵像個木頭一樣,在月光的照耀下,行走在茂密的森林中。


    他的目標很明確,那就是迴家。


    迴他和小鬆鼠的家。


    高大的樹木擋去了大部分月光,導致森林裏很黑很黑。


    哪怕山中蛇蟲鼠蟻不會咬他,猛獸不會攻擊他,他依舊走得艱難。


    跌跌撞撞,沒一會就弄髒了如雪的白袍,弄傷了外露的皮膚。


    手臂上,更是被樹枝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


    人類怎麽會這麽弱小?


    他從未有如此清晰的認識。


    哪怕在那些病魔纏身,不得不纏綿病榻的歲月裏,也從未如此清楚的認識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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