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關戰事吃緊。


    他以最快的速度趕往邊關。


    上了戰場。


    一場場廝殺,亦如往前。


    每一次看到他受傷,白術都心疼不已。


    偏偏這人還沒有一點自覺,居然為了勝利,獨自帶領千人鐵騎攔截萬人援軍。


    那一場戰鬥,就算有地利,他還是受了很重的傷。


    一支箭刺穿膝蓋,卡在骨頭中。


    一個處理不好,他就要變成瘸子。


    荒郊野嶺,一個親衛,沒有麻藥,就這麽拔箭。


    白術看著男人緊咬牙關,俊美的臉上冷汗淋淋,牙關緊咬,粗狂的大手死死捏著武器,骨節發白。


    “你小心點,你別可忘了,你隻是個士兵,不是軍醫,小夜要是瘸了,我一定詛咒死你。”


    白術抓著小夜的手,狠狠瞪著拔箭的親衛,像隻齜牙的小獸。


    哪怕是唱獨角戲,她也急得眼睛發紅。


    “我沒事。”冷麵將軍梗著咽喉說道。


    他看著少女所在的方向。


    縹緲虛幻的少女,穿著一身白紗,正雙眼通紅的看著正在拔箭的膝蓋。


    很淡很淡,就像混合了很多水的墨汁,但那雙眼睛卻無比清晰。


    早就習慣被忽視的白術,並沒有注意到,男人的三個字是對她說的。


    拔箭親衛以為將軍是在寬他的心。


    看了男人一眼,深吸一口氣,手下卻更穩了。


    白術盯著親衛拔箭的手,緊張得就像拔箭的人是她似的。


    一張俏麗的小臉上,皺在了一起。


    冷麵將軍看著若隱若現的少女。


    就像那一直縈繞耳邊的聲音,摸不著的虛幻,卻真實存在。


    這一刻,一直空虛的心,滿了。


    那個和他前世今生的人,是她嗎?


    “不用擔心。”我沒事,不用擔心。


    冷麵將軍輕笑。


    從這之後,冷麵將軍開始能看到他的女孩了。


    訓練的時候。


    戰鬥的時候。


    吃飯的時候。


    看書的時候。


    如廁……


    她無處不在,還總是絮絮叨叨,說些有的沒的。


    可這種看到,總是模模糊糊,時隱時現。


    每當他想要和她說點什麽的時候,他就會看不到她。


    就好像,他們之間阻隔著一個叫“不能在一起”的屏障。


    他隻能壓下心中所有的想法,過著以前按部就班的生活,享受著有他陪伴的時光。


    這一過,就很多年。


    直到他封王。


    直到他老去。


    直到他迴到他長大的鎢鐵山。


    老態龍鍾的他,迴到鎢鐵山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山頂。


    親自給在父親的墓碑刻字。


    給父親介紹他那經常看不見摸不著,卻一直陪伴在身邊的妻子。


    然後迴到山洞,住了下來。


    隻是,和曾經相比,他身邊多了兩個伺候的下人。


    他也想單獨和妻子在一起。


    可他太老了,不能像少女一樣永遠天真爛漫,充滿活力。


    不過好在,無論他多老,少女眼中的愛慕,都沒有減少一絲。


    這讓他不再那麽害怕變老。


    就要死了。


    人老了,就會很清楚感受到了自己的極限。


    憑借著心中的信念,他挨過了一次又一次的冰寒之苦,可這一次,他怕是過不了。


    摸不著的妻子一直在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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