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過便是錯過,做錯也就是做錯了,黎淨臨不想辯解。


    從那公寓樓出來的時候,他總覺得周身特別的涼。


    一月的天氣已經是極冷的了,他來的時候還並沒落雪,隻是這會兒踏出來,地上卻已經覆上了一層淺淺的瑩白,很淺很淺,根本沒辦法覆蓋住那腳下錯落鋪製的地麵。


    亦如他此刻的心。


    說不上是什麽感受,但他明白一件事,從他一開始準備用這樣的方式來換取黎家的安穩時,他就已經做足了準備。


    遺憾嗎?或許是遺憾的。


    他在飛機上想過許多種可能,想著如果那個相伴十多年的少女隻對他微微一笑,那麽他就滿足了,哪怕是舍棄了黎家與自己的一切,他也準備慷慨地赴往與她相關的未來。


    隻是等待他的終究不是微笑,而是深深的提防與冷漠。


    頓時消耗光了他的所有的期待與慶幸,整個人像一隻被擊敗了的豹子,再不見一身驕傲自持,隻有一身鬥敗的狼狽與傷痕。


    可是這又怪得了誰呢。


    如果早將自己的心意說出口,早點認清自己,或許如今的境遇就截然不同了。


    可惜沒有如果。


    那個他瞧不上眼的私生子,用著自己最初待他的那神情待他,下巴高高揚起,像一隻勝利的公雞,隻是輕描帶寫地說著他的未來。


    給他的驕傲宣判了死刑。


    “拿著你的東西,滾出華夏,滾出她的視線,抹幹淨自己的存在,黎家才能存活。”


    他聽到這話,是被羞辱的憤怒。


    可是他除了憤怒,再也做不出其他的動作了,他麵對他,根本就沒辦法抗爭。


    他在他的眼前,就仿佛一隻螻蟻,隻是他微微帶著冷意的眼神就能將他輕易地碾死。


    黎淨臨笑了,他笑得狼狽,脊背卻依舊挺得筆直。


    “好。隻是往後希望你認真待她,不要學我…”


    他留戀地往那曲折的迴廊看去,卻透不過那厚重的圍牆,看到那一張精致如畫的臉了。


    再也聽不見她喚他哥哥了。


    哥哥…


    黎淨臨握拳,喉嚨裏發出嗬嗬的慘笑。


    輸了就是輸了,明明相遇更早,適合的人卻不是自己罷了。


    雪開始不大,黎淨臨順著那條街道慢慢走下去的時候,雪花就開始砸人了,落在他的臉上發間,生疼無比,帶著刺骨的涼意。


    他記得初見小女孩兒的時候,手足無措的小女孩兒還是小小一隻,穿著粉紅色的公主裙,腳上踩著一雙銀白色的小皮鞋。


    那張臉不似現在這樣驚豔,卻圓嘟嘟的肉乎乎的,躲在她母親的身後,一雙烏溜溜的葡萄大眼,正怯生生地瞧著滿堂的人。


    “月月,快叫哥哥。”美麗的婦人淺笑著將她從身後拽出來,將她推到自己的身前。


    “哥哥。”小女孩兒仰著臉,卻瑟縮地想往身後退去,聲音甜得好似新熬出的蜜糖。


    他那時候是怎麽樣表現來著?


    “嗯。”


    隻有冷漠的一聲嗯了吧,把小女孩兒嚇得重新縮迴了母親的懷裏。


    黎淨臨笑了笑。


    從一開始他就輸了啊…


    被安排好一輩子的他根本沒有辦法反抗與違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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