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齊遠舒眼裏,起月這麽傷心斷然不是為他。


    隻能是因為那個垃圾黎淨臨,她對他的感情就如此的深麽。


    齊遠舒眼裏閃過一絲黯然,一顆心像是被拳頭緊緊攥住,痛得他無法唿吸。


    怎麽辦,她還是喜歡著他。


    哪怕嘴上說厭惡他,討厭他。


    可是為了他,還不是哭得如此傷心麽。


    這幾個月一直笑的人兒,有時頑皮,有時無奈,是那麽張揚明媚,又何時如現在這樣,像一個破碎的泥人兒一般,旁人微微一碰就要破碎了去。


    她笑是對每一個人的。


    對瑟安娜,對安吉拉,對他沒什麽區別。


    路上賣報的小孩兒,餐廳裏的服務生,隻要碰見她都是含笑看過去的。


    齊遠舒從沒見她哭過,十二年前沒有,這十二年後相聚的短暫時光更沒有。


    當真是為了黎淨臨麽,他真的就這麽重要麽?


    “是不是他?”齊遠舒的眼睛猛地通紅,裏麵的情緒翻湧著,像一隻瀕臨狂暴的困獸。


    他的聲音沙啞無比,低沉得像是地獄爬上來的鬼魅,那般陰冷,“是他又欺負你了?”


    齊遠舒一連問了好幾聲。


    摟著起月的手想鬆開,卻又舍不得鬆開。


    他怕一鬆開,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這麽近的距離,這麽親密的擁抱,不能再嗅她發間的香了。


    就在他心裏頭已經想好幾百種整死黎淨臨的辦法時,懷裏的女人突然笑了起來。


    或許是因為哭過的原因,原本清脆如少女的嗓音此刻帶著微微的啞。


    像是被春風吹拂起的一片輕羽,羽間輕輕掃向齊遠舒的心尖,讓他的耳朵和心頭都泛起陣陣麻意。


    齊遠舒的思緒驀然停滯。


    她…笑什麽?


    誰料懷裏的女人俞笑俞大聲,連帶著他的身子都開始隨著她的笑顫抖起來。


    要不是還有他的手護著她,恐怕這會兒女人已經笑得前撲後仰了。


    起月從齊遠舒的懷裏探出頭來,她直著脖子,努力地將臉仰了起來。


    那張還帶著淚痕的臉嬌俏無比,像是濃烈的牡丹,好看得讓人移不開眼。


    她長睫如扇,上麵還綴著幾顆小小的淚珠,掛在睫上,襯得那一雙瀲灩的桃花眼黑亮如星。


    那眼中的笑,夾帶著她開懷的嘴唇,一下子撞進齊遠舒的眼裏,竟讓他失了神。


    看著齊遠舒那癡癡傻傻的模樣,起月心裏一片柔軟,本來想抱著他更緊一些,但奈何她肚子的隆起,阻隔了他們再近一點。


    起月笑得露出滿口白牙,晃了眼前人的眼,攝了他的神,才柔聲笑罵道,“齊遠舒,你真是個傻子。”


    齊遠舒隻是失神一刹那,他聽到起月的話,驚起他心頭一片汪洋水,千層白浪頓時起。


    他不知道為什麽起月會突然開始親近他,但他突然明白了,也許剛才她的淚不是為黎淨臨而流的。


    而是為麽他齊遠舒,隻是為他。


    他形容不出來自己現在是個什麽心情,仿佛有千樹萬樹的花,此刻開滿了他的心田。


    而這一朵朵花株,都是她親手種下的,讓他心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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