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翊墨語氣有些急,“不是的,我最愛你。”


    房子裏很安靜,除了他倆並沒有其他人。


    “而且我也不是故意要瞞著你的。”他歎了口氣,狹長的鳳眸裏滿是無奈和掙紮。


    喬翊墨知曉自己這麽躲著起月,她已經察覺不對勁兒。


    也沒打算繼續瞞著。


    想到明明好轉的自己,半夜總會不受控製地起傷害起月的念頭,他就無比的害怕和驚恐。


    喬翊墨覺得自己像一個怪物,在夜半的時候。


    他的思想總是有那麽一絲不正常。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得這個病,毫無原因和頭緒。


    喬翊墨將起月抱得更緊了些,他有些害怕地開口。


    “你知道嗎,前兩天我做了個夢,夢到你被我親手掐死了。”


    他似乎有些崩潰,聲音都在不停地顫抖。


    “以前我倒不會害怕,因為我根本不忍心也不會傷害你。可現在不一樣,我生病了。醫生跟你說了吧?”


    “他跟我說,必要的時候,還是要遠離你。不然無意識的我,很可能做出什麽不可理喻的事兒。”


    “甚至,是殺掉你。”


    喬翊墨抱著起月,她溫熱的體溫在懷裏,像一個暖爐。


    他此刻有些冰涼的身體迴暖了一些。


    “那個夢太過於真實,就好像是真的一樣。”


    “滾燙的鮮血飛濺在我的臉上,滿手通紅。”


    “而你,正如夢初醒,一雙大眼帶著不可置信的神色瞪著我。”


    他的嗓音有些沙啞,低低的好似帶上了哭腔。


    “我真的好怕,所以我決定遠離你,那樣可以盡量地避免,我對你造成傷害。”


    喬翊墨想到那天給起月上藥的時候。


    那想要掐斷她脖子的衝動,他就更加害怕了。


    喬翊墨很愛起月,從小時候的一次初見。


    記不清具體是什麽時候了。


    隻記得是他才八九歲的時候,是個很炎熱的夏天。


    太陽明晃晃地掛在天上,散發著它灼人的光芒,能將人的一層皮都給燙氣泡。


    那時他才跟著爺爺奶奶進省城,對於這個新奇的環境,他說不上喜歡也說不上不喜歡。


    父母說他才到城裏來玩,要帶著他去逛動物園。


    爺爺他們年紀大了,不喜歡往外跑。


    而且他們不太喜歡這個鋼筋水泥砌築的城市,在他們眼裏這就是一隻會吃人的巨獸。


    出去稍有不注意,就會被那外麵大馬路上的汽車給卷著吃了。


    不過喬翊墨倒是不怕,聽說能去看電視裏才有的老虎和獅子,興奮不已。


    畢竟威武的動物,男孩子向來喜歡。


    何況對他來講,看老虎和獅子,這是稀奇的事兒。


    他跟著爸爸媽媽,手牽手去的,還買了他從未吃過的冰淇淋。


    那個東西冰冰涼涼的,很好吃。


    嚷著還想吃的時候,還被媽媽罵了,說小孩子不能吃那麽多冰的,會拉肚子。


    喬翊墨那時候挺聽話,也不要了。


    買票進去之後,一路上的新奇動物看得他眼花繚亂。


    最終他們走到老虎觀看區。


    威風凜凜的老虎被關在高高的圍欄裏,脖子上拴著粗粗的鏈條,數不清的人一個一個進去拍照。


    而他跟爸媽被人群擠散,他安靜地在原地等待父母來找他。


    他那時很害怕,覺得自己是不是被父母拋棄。


    這麽久不迴來找他,是不是不要他了。


    猜疑、驚懼由心底升起。


    他想到自己在農村上小學時,班上的一個同學。


    他跟喬翊墨同歲,家裏條件卻不怎麽好,他的爸媽常年在外打工。


    他的媽媽忍受不了家裏這麽窮,跟著一個老板跑了。


    就這樣,他沒了媽媽。


    過了幾個月,爸爸又在一次事故裏死亡。


    家裏隻剩下爺爺奶奶帶他,但是老人不容易。


    種莊稼能供他讀書,在吃穿上卻並不怎麽好。


    營養不良的他,明明跟他同歲,但是卻瘦得橡根竹簽。


    麵黃肌瘦,還比他矮一個頭。


    喬翊墨那時不禁在想,自己是不是也會跟那個男同學一樣,變得那樣悲慘。


    頭上的太陽像一團火,熱得他大汗直冒。


    眼淚也控製不住,跟著汗水混合著往地上砸。


    這時候,突然有個穿著白色蓬蓬裙的小女孩拿著一瓶水從不遠處走來。


    停在他的身前,又慢慢蹲下身,一雙大眼單純地看著他。


    “哥哥,你怎麽哭了啊,別哭別哭。大人說,小孩一哭就不可愛了。你這麽好看,哭起來都變得有些醜醜的。”


    雖然在農村的時候,喬翊墨總喜歡大太陽出去跟著夥伴漫山遍野地跑。


    不是上樹掏鳥窩,就是下河撈魚蝦。


    為此沒少挨打。


    但是喬翊墨並沒有被曬黑。


    身上破舊的衣服換下,套上幹淨的白短袖黑短褲,唇紅齒白的煞是好看。


    放到人群裏,別人都能一眼看到。


    小女孩的話本來很夠討厭的。


    但是聲音軟軟糯糯的,不知怎的生出一股魔力,讓他不由自主地止住哭。


    他抬頭看她,一身雪白的蓬蓬裙,頭上栗色的頭發紮成兩個對稱的小揪揪。


    真的就像是電視裏走出來的小公主。


    當聽喬翊墨說他找不到父母的時候,她帶著他去了廣播室。


    廣播結束,她要走了。


    喬翊墨突然有些失落。


    爸媽聽到廣播,趕到廣播室來找他。


    迴去的路上,他還頻頻不舍地迴頭。


    希望小女孩出現在自己麵前,好讓他說一聲未來得及說出口的謝謝。


    不知是緣分還是什麽。


    剛迴到家不久,家裏就來了客人。


    是爺爺的朋友,他的身後跟著的小女孩,正是動物園幫自己的小女孩。


    看到她,本來頹廢的心情,一掃而空。


    恰好小女孩也看到了他。


    接下來,他知道了小女孩叫什麽。


    她叫羅起月,名字很好聽。


    她笑起來也很好看。


    在她跟著她爺爺迴家之後。


    他跑到爺爺身前去,揚著小小的腦袋,信誓旦旦地說,“爺爺,我長大了要娶她。”


    爺爺好似愣住了,看他天真的模樣,眼神很複雜。


    半晌他才歎口氣說,“你要娶她,那你要有本事才行。”


    其實他不懂爺爺的本事是什麽意思。


    隻是等到大了些,才聽爺爺說。


    羅家在省城是首富,很有錢。


    他一個窮小子,人家不可能把自己唯一的寶貝孫女嫁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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