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是凝滯的。


    無風無雨,安靜得嚇人。


    巍峨的宮殿前,王琛如死魚一般躺在原地。


    地上的鮮血已經凝固,斷手擺在一步外的地方。


    雙眸呆滯,空洞。


    能感覺到生命正在慢慢流逝。


    痛已經麻木,靈魂深處在顫抖。


    絕望如同巨大的黑洞,一點一點吞噬著,他渺茫的希望。


    風無聲吹拂起,樹葉漱漱作響。


    “你想活著嗎?你甘心就這麽死去嗎?”


    像風的淺語,很輕很輕。


    王琛卻以為自己隻是幻聽了。


    他心如死水。


    周身縈繞著淡淡的死氣。


    黑色的氣息如同一張網,從四麵八方湧來,交織成一個挺拔的身形。


    他看著王琛,目光慵懶至極。


    聲音如珠玉落盤,“你真不想活著?”


    王琛驚愕地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男人。


    一張黑色的麵具遮掩去他半張臉頰。


    此時天色已黑下來,借著朦朧的月光,眼前人露出的半張臉,白得散發著柔柔如瓷的光。


    心頭湧現出一線希望,王琛雙眸迸發著渴望的光芒。


    “想!”


    他想活著。


    “但你要付出相應的代價呢。”男人看他的眼神如同看卑微的螻蟻。


    王琛話到嘴邊,脫口而出,“無論什麽代價,隻要我能活著,我都願意。”


    ……


    清遠派要舉行雙修大典了。


    是蕪華峰老祖和起月仙子的。


    清遠派的各弟子忙碌不已。


    忙著布置和邀請其他仙門的人。


    大典於半個月後舉行,一切都如常。


    蒼界不知從何起了流言。


    神劍起月已出世,在清遠派掌門親傳弟子長淵的手裏。


    流言傳播得很快,三天內,整個蒼界的人都知曉了。


    清遠派山腳下的坊市,多了許多陌生的修士。


    華清立即將閉關中的長淵叫到自己麵前。


    問了關於神劍起月的事兒。


    長淵疑惑不已,“那是什麽?”


    他身上除了拜師時,華清贈予的佩劍,就沒有其他的法器了。


    而且神劍起月…


    他好像聽王琛說過。


    當時被仇恨蒙蔽的他,也沒多在意。


    怎麽如今師傅又問起他來?


    華清見長淵真不知曉神劍起月是什麽,也不像在說謊。


    心裏哪不能明白,有人要整長淵和清遠派。


    神劍起月,千年前神器榜榜首。


    削鐵如泥,能開天辟地,劈斷川海。


    劍身雪銀,如冷月之輝。


    更是傳言,神劍起月自劍成時,便有劍靈,便擁有靈智。


    為天下人所瘋狂,最終落入遠華帝君的手中。


    遠華帝君的強大,讓眾人皆默,遂放棄爭奪神劍起月。


    而千年後,這神劍一出,怕是得卷起腥風血雨。


    華清愁啊。


    自家寶貝徒弟剛除了心魔。


    怎麽又被人惦記上了。


    華清捋了捋身前的胡子,“我知道了,你繼續閉關去吧。”


    看來他得去拜訪一下老祖。


    畢竟馬上,清遠派將有大磨難。


    華清去蕪華峰時,不見滿峰冰雪,入眼蔥蘢翠玉,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畢竟幾十年前,他來拜訪過一次,那時滿峰的積雪,可差點沒把他凍死。


    就在自我懷疑,躊躇不前時。


    華清聽到少女銀鈴般的笑聲,隱隱約約,從前方不遠處傳來。


    “咯咯咯,聽華你輸了。”


    他循聲走去,就見半山腰的亭子裏,對坐著兩個如玉的人。


    霧氣飄渺,朦朦朧朧。


    兩人在其間,仿若不似真人。


    身上鍍著柔和飄忽的光芒,恍若天上的神明。


    起月趴在石桌上,看著眼前的棋盤。


    聽華的黑子已被她的白子吃了不少。


    少女一手執著白子,如蔥玉粉嫩的手指,纖纖圓潤。


    一手撐著下巴,露出細白軟綿如蓮藕一般的手臂。


    麵上含笑,眼露得意之色,她道,“你說的,若我贏了,你便答應我一個條件,那麽…今晚你不能再進我房間。”


    自從起月住進蕪華峰。


    聽華的房間已經空置很久了。


    若不是房間布有陣法,怕是灰都積攢了幾層。


    他從不迴自己房間休息。


    每當夜幕,總有千萬種理由和方法,鑽進她的房。


    然後爬上她香軟的床。


    哪怕把他丟出去,也無用。


    第二天她總會被他抱在懷裏。


    如此反複,起月放棄了掙紮。


    聽華眼中笑意一閃而過,指了指棋盤,輕聲道,“這還沒到最後一子,誰輸誰贏還說不定呢。”


    說著,手中一子落下。


    起月再看,棋盤上的局勢大變,黑子突然兇猛,連吃了她大半的子。


    “你!”起月瞪著眼前笑得同狐狸一般的男人,氣得臉頰鼓鼓,如同一條胖頭魚。


    聽華笑意不減,他伸手掐了掐少女柔嫩的臉頰,“你的條件落空了。”


    不進她房間?


    那不可能不進的。


    他都習慣有她的夜晚了。


    不抱著她,他連覺都睡得不踏實。


    山下的華清聽了去,伸手抹了抹額角的汗。


    起月仙子沒事同老祖下什麽棋,老祖的棋藝若說第二,這蒼界怕是沒人敢稱第一。


    看吧,把自己坑了去。


    不過老祖何時這般腹黑了?


    不待華清深思,他眼前場景一變。


    已然來到二人身前。


    華清連忙見禮,“見過老祖,見過起月仙子。”


    聽華眼神淡淡掃過去,“何事?”


    華清將蒼界的風言風語都盡數說了。


    當聽到神劍起月的時候。


    坐在一旁百無聊賴的起月,撐著下巴的手臂一軟,身體向前傾,一個趔趄,差點從石凳上跌下去。


    聽華如一陣風,迅速將人抱住。


    華清眨眼的瞬間,起月已經坐在聽華的懷裏。


    華清:“……”


    他是知道老祖和起月仙子無比恩愛。


    可是也不用這般秀吧?


    現在他在說很重要的事兒好不。


    掀桌!


    聽華神色如常,“你繼續說。”


    華清默了默,才又繼續。


    “所以神劍起月出世的消息,整個蒼界已經傳遍了。”


    聽完,當事人起月眉頭緊皺。


    好像沒人知曉她已經解除封印吧。


    除了聽華外,就隻有王琛和白初初二人。


    可是王琛已經被長淵廢了,關在了秘境裏,還布了一個隔絕陣。


    無論是妖獸還是人,都無法發現他。


    白初初見王琛沒從秘境裏出來,鬧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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