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豐被盧依可汗叫到天德宮議事,僅有這父子兩人。


    “父汗,兒臣來時聽說商王兄病得很重,母親帶著禦醫去診治了,不知他現在如何了。”蘇豐見了盧依可汗的第一件事便是擔心清商的病情。


    盧依可汗坐在王座上,原本憂心忡忡的神情頓時摻入了一些惱怒,厲聲道:“這個沒用的東西,管他做什麽?!本汗叫你來,是與你商討進攻天啟一事。”


    蘇豐垂首,眸色微閃,支吾道:“既然是國之大事,理應等到商王兄病體好轉,一起商議……”


    “哼!你不用再提他!那是個不堪大用的廢物!”盧依可汗一邊示意蘇豐坐到旁邊,一邊冷著臉氣憤道,“這麽久以來,王庭諸臣子有目共睹,商就是個扶不起的阿鬥,國事是一件都不能交給他去辦!若不是看在他是本汗的兒子的份上,這樣的廢物,早被本汗攆走遠離王庭了!”


    蘇豐低著頭,露出一個惋惜的神情,勸道:“父汗莫要動氣,兒臣一定竭盡全力為父汗分憂。”


    看到養子臉上的神情,又想到他從小到大做事妥帖,雖然不是親生,可國家交到這樣的人手中才靠得住。盧依可汗心中稍安,這才開口談論正事:


    “蘇豐,你協助為父處理朝政這麽多年,也知曉,秦啟是天啟幾十萬軍人的定心石,本汗毫不吝嗇對秦啟的欽佩,而他卻被收了兵權,迴家頤養天年,正是天啟軍心動搖之時,也是我們出兵的好時機,為父本希望你能趁此機會出兵天啟,一報去年被辱之仇!”


    蘇豐認真聽罷,神情嚴肅,眼中閃著激動地光芒,連聲道:“父汗,兒臣從受辱開始,便一直盼望著報仇雪恨的一日!商王兄被天啟人養成了一個貪慕溫柔鄉,沉溺情愛的人,早丟失了我們草原民族該有的血性!但是兒臣沒有,兒臣一定不會讓父汗失望的!”


    “好!這才是我盧依的好兒子!”盧依非常滿意蘇豐這個樣子,看到他又覺得心中欣慰了許多。


    商成了那個樣子,也不能怪他,要怪隻能怪天啟人!是天啟人讓他的親生兒子變成了廢物,他一定要報仇才罷休!


    父子兩人商議半晌,正在舉杯喝酒。


    這時候,伺候的侍衛忽然匆匆走進來稟報:“大汗,不好了,商王府傳來消息,商王子病倒了,不省人事!”


    盧依聞言緩緩放下手中的杯子,神情淡然道:“他病倒也不是第一次了,有什麽大驚小怪的?”


    “不……”侍衛緊張得有些結巴,支支吾吾道:“可敦帶去的禦醫診治出來,商王子他…他似乎是被人下了毒,難以醫治……”


    盧依可汗聞言噌的一下站了起來,神情憤怒又緊張,怒問:“什麽人好大的膽子!竟敢毒害本汗唯一的親生兒子!”


    “可敦還在查問商王府的人,還沒有查明事情原委。”侍衛道。


    盧依臉上閃過焦躁,背著手在原地踱來踱去,道:“給我認真地查!查出真兇,本汗定將他碎屍萬段!”


    蘇豐站起來跟著焦急,腦海中卻閃過疑雲。


    按照他讓達雅下給清商的毒藥劑量,應當再過半年才會陷入昏迷,況且,那毒藥無色無味,並不是那麽容易發覺的啊。


    盧依雖然對清商抱著怒其不爭的怨氣,可自骨子裏生出來的親情還是牽絆著他的心,讓他帶著蘇豐一起趕到商王府中看望清商。


    可敦樓氏正在命令宮人在商王府中搜查,才建起來不久的嶄新的商王府被侍衛們翻得亂糟糟的。


    商王府的下人們全部被聚集在了院子裏,正妃達雅跟側妃惠真則一左一右站在可敦的身邊。


    盧依可汗駕到之後,眾人行了禮,柔婉的樓氏忍不住哭著走到盧依的身邊,哽咽道:“大汗,這商王府中有人想要害咱們兒子的性命!”


    “商如今情況如何了?”盧依一邊安撫樓氏一邊詢問。


    樓氏用手帕擦掉眼淚,道:“禦醫正在查驗毒藥,商兒昏迷不醒,需要查出毒藥是什麽,才好施救。”


    蘇豐站在盧依可汗的身邊,悄悄看了達雅一眼。


    達雅與之一瞬間的對視,悄然搖了搖頭,意思是她也不太清楚是什麽情況。


    幾人跟著進了清商的院子,看到清商昏迷在榻上,屋中彌漫著濃烈的酒味,他嘴唇上泛著些青灰色,一看就知道並非喝醉,而是中毒。


    可汗看到兒子這般模樣,忍不住痛心地走過去,抓住他的手喚了他好幾聲,可清商並沒有醒過來。


    盧依可汗見狀大怒,出屋吩咐隨行來的侍衛:“給本汗仔仔細細地搜查,找不出下毒的真兇,商王子有何閃失,你們這些伺候的人,全部脫不了幹係!”


    下人們麵色慘然,戰戰兢兢。


    而一直陪侍在旁的達雅跟蘇豐,終於找到一個機會,在指揮下人搜查屋子的時候,兩人匆匆說了兩句話。


    “你幹的?”蘇豐麵色不愉地問達雅。


    兩人站在一個屋子中,門大開著,外麵是下人,兩人不敢靠得太近。


    達雅搖頭:“我隻按照你的吩咐行事,並沒有放過量的毒藥,我也不清楚是誰下的毒。”


    蘇豐眼神透出淩冽,讓人有些不寒而栗。


    他喃喃自語:“除了我們,誰還想除掉他?難道是……”


    他沉吟著,竟然想到了天啟人。


    對天啟人來說,清商是背叛者,他們若是悄悄安排臥底進入柔然謀殺商,也不是不可能。


    兩人不敢多待,剛剛走出屋子,忽然聽到兩個侍衛高聲道:“抓到下毒的人了!”


    蘇豐和達雅聞言心頭一跳,連忙趕往偏廳去。


    可疑之人竟然是個侍女,且商王府的人都認出來,她是伺候在惠真側妃身邊的貼身侍女雲朵。


    “大汗,屬下發現這個侍女形跡可疑,躲藏在商王府後圍牆下的樹後,準備從狗洞鑽出去逃跑,屬下從她身上搜出了這個!”


    將雲朵帶迴來的侍衛拿出了一個小荷包呈給盧依可汗。


    可敦樓氏連忙對門口道:“禦醫,快來看看,這是何物!”


    等候在外的禦醫進前來小心翼翼地拿起荷包打開,一通檢查後驚唿道:“這正是毒害王子的毒藥鴆毒,沒有解藥……”


    “好大的膽子!”盧依可汗暴跳如雷,怒吼道:“狗膽包天!毒害一國王子!惠真,你……”


    盧依可汗一扭頭一巡視,這才發覺,惠真側妃竟然沒在偏廳裏。


    可敦驚慌詢問:“惠真人呢?”


    “側妃她……她好像在照顧商王子……”有侍女怯怯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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