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換脈需在水中進行,避免狐心活性太高灼傷宿主,避免假脈失去活性。”


    “你們這裏……”江菱眨眨眼睛,雖然她想直接問你們這裏有沒有沐浴的地方,但是她總不能直接這麽問吧?


    搞得她像個變態一樣,雖然她本來就是。


    “你們這裏有水嗎?最好能把你整個人裝進去的那種。”江菱努力用她有些貧瘠的表達能力形容。


    高亥納悶兒地看著她:“那不就是浴池嗎?”


    得,江菱一巴掌拍自己臉上——她說白了,她白說了。


    “對,就是浴池。”她點頭:“中間過程你會昏過去一會兒,就像麻醉手術一樣。


    手術過程要保密,隻能有我們兩個。”


    江菱這麽說好像顯得自己危險性很大,畢竟高亥疑心重。


    “……好。”出乎她的意料,高亥隻是答應了一聲。


    那隻最開始撲進江菱懷裏的小狐狸沒忍住叫了一聲,在江蘇轉過頭看它時又拽住江菱的裙擺嚶嚶嚶,眼裏全是哀求。


    “福星,去!”高亥板起了臉,揮了揮扇子,不讓它咬江菱的裙子。


    “看起來挺擔心你。”江菱明顯讀出了小狐狸眼睛裏的情緒。


    高亥卻並沒有看他們兩個,而是望向別處,笑了笑。


    他不知道說什麽,索性笑一下好了,而且他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江菱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看到了一座雕像——在樹林裏有一尊狐狸雕像靜靜矗立在那裏。


    “那是你們的老祖宗嗎?”江菱出於好奇,問了一句。


    高亥迴過神,轉過頭:“不是,什麽都不是,走吧。”


    江菱看出來了,高亥並不喜歡聊天,卻不是因為為人高冷,而是因為他不知道該說什麽。


    也許折損羽翼的神仙就是如此,即便在看起來威脅性不大的家夥麵前也分外警惕。


    最後福星一路跟著江菱和高亥哼哼唧唧走到洞府門口,才因為高亥的阻止不情願地踩著自己的尾巴坐下,在門口眼巴巴看著二人進去。


    等霧氣彌漫在石頭製成的浴池之上,高亥毫不猶豫脫掉了衣服,整個身子浸入溫水中。


    “把這個吃了。”江菱總感覺自己才像狐狸精,畢竟電視上曾經演過畫皮,就是狐狸精和人類換皮。


    高亥橙紅色的眼睛隻看了一眼,就接了過去,吞下。


    即便在水池裏,他依舊不願意摘下麵具,隻是沉默地看著池水。


    他真的是江菱見過的話最少的人,梟逸是懶得說,他是不願意說。


    “要不你唱首歌吧,別這麽緊張。”江菱為了緩解他的焦慮說了這麽一句,雖然也不知道他焦不焦慮。


    高亥沉默了一會兒,終於還是唱了起來。


    江菱原本以為狐狸的唱腔要麽嫵媚要麽柔軟,卻不曾想他開口卻是意境淒冷的高音。


    氣吞山河,讓人感覺蕩氣迴腸的哀怨,從未聽過的淒涼意境讓江菱沒忍住打了個冷顫。


    似乎是在訴說什麽,那種情緒快要將人的心生生扯碎。


    “半杯酒吞火,釋兵權


    一指朱砂畫亮你灰色眉眼


    庭外長明燈忽明忽滅


    闌珊碎步焚去桌上一紙紅箋


    水中紅塵不及久伴數年


    等待也曾忽略了蹉跎歲月


    天地無間,關山難越


    失路之人,傷盡離別”(自創)


    困意襲來,高亥的聲音也不再像剛開始那麽清亮,斷斷續續。


    他的眼眸慢慢合攏,失去意識的前一秒他還在想,原來這丹藥是有麻醉效果的啊……


    可是隨著他沉睡,狐火卻開始從水中騰起,熊熊燃燒隱隱有不可控之勢;


    這火似乎長了眼睛,無一例外是向著江菱湧過來的,越燒越大。


    幾乎沒有一絲猶豫,江菱切換形態,變為了江鷲,銀甲龍鱗,鶴發金瞳。


    “筋脈寸斷,高亥昏迷後狐火已失去控製,請小心應對。”


    江鷲停滯在空中,看著肆虐的狐火向他席卷而來,平靜睜開眼,眼角滾落下來一滴墨色的水珠。


    水珠落在地下,瞬間泛起漣漪,一瞬間,周圍事物開始褪色,江鷲進去了純白的空間,這裏是高亥的心境世界。


    然而白色隻持續了一秒,就被滔天的紅色覆蓋。


    江鷲皺了皺眉——心境不是白色,說明有心魔,有無法忘記的傷痛,隻能解開心結以後再取狐心了。


    “走水(著火)了,快去取水!”


    場景一變,他看到宮女們驚慌失措,卻又馬不停蹄端著水盆去荷花池舀水。


    江鷲看向池塘。幹涸的池子,渴死的魚,裂開的荷葉。


    這裏不正常。


    他眉頭一皺,輕車熟路繞開宮女,走進了著火的樓。


    “小絮,小絮——你在哪裏?”門外傳來焦急的唿喊,江鷲心下了然,主角看來是到場了。


    他迴頭,看見了高亥。


    “高公公,您不能進去!”宮女忙不迭上前拉他:“火勢太大了,您這樣進去會出人命的!”


    “閃開!”高亥卻一把甩開了宮女:“我的命是命,公主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說完,他不顧阻攔又要往裏走,還急切地喊著“小絮”。


    江鷲感覺有點不對勁。這記憶是高亥的?那別人喊他高公公……他是宦官?可是,小絮如果是公主的名字,能這麽直唿其名嗎?


    江鷲略微一思索,繞著著火的樓轉了一圈,卻並沒有發現任何人。也就是說,公主並不在樓裏。


    事不宜遲,他快速飛上了高空,在確定皇宮朝堂的位置後快速飛了過去。


    “父親!!!”


    一進門,江鷲果然聽到有女人在抽噎;他走過去,看到朝堂下跪著一個衣著華麗的女人,朝堂之上坐著身穿龍袍的男人,想必這就是天子。


    可由於這是高亥的心境,也許是這裏發生的事他沒見到,所以人物沒有臉。


    “父親!”那女人帶著哭腔:“我求您了,饒了他吧,我們是清白的!”


    “清白?”


    朝堂上的男人嗤之以鼻:“既然是清白的,殺了他有何不可?他又為何要在著火時冒著大火去救你?


    寡人看你是被寵壞了,居然和宦官廝混,殺了他實在是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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