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關城一間密室內,燕丹臉色蒼白如紙的躺在床塌之上,額頭虛汗直流。


    而被請來醫治的人宗掌門逍遙子和端木蓉皆是神色沉重的立於一旁。


    嘎吱!


    屋內突然打開,幾道人影魚貫而入,領頭的高漸離看到屋內凝重的氣氛,心知不妙,抱著一線希望的問道:“逍遙先生,巨子怎麽樣了?”


    撫著自己的發須,逍遙子歎道:“老夫已經給巨子診脈,巨子並不是中毒和內傷……”


    高漸離心中的不安越加強烈,難道真的與韓選所說的一樣?是中了陰陽家的咒印?


    班大師凝著眉頭,開口道:“是不是陰陽咒印?”


    逍遙子驚訝的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來到床塌邊掀起燕丹的左手,就看見其手腕向上蔓延的血色條紋,極其恐怖。


    “巨子所中的,是陰陽家的六魂恐咒,此咒為“陰脈八咒”的一種,本身有強烈刺激,同時伴隨加強咒印威力的觸媒,如果直接施放,是很容易辨別與防範的,而且還必須直接接觸,並保持一段時間才可能會施放成功。”


    想起路上遇到的一幕,逍遙子無奈歎道:“本身以巨子的武功,即使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近在咫尺受到突襲,也很難傷到他。但是這次他們的目標並不是刺殺,而是施咒。正是利用巨子對機關城與墨家弟子的關心,才不知不覺的越過了防線。”


    墨家眾人也知道巨子的性格,即使惱恨巨子的疏於防備,卻也不能說些什麽。


    班大師問起核心問題:“逍遙先生,那巨子的傷到底如何醫治?”


    逍遙子沉默不語,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緩緩搖了搖頭。


    “逍遙先生……”眾人大驚失色,連道家掌門都束手無策,實在令人難以接受。


    “咳咳!!”


    床塌上的燕丹,這時睜開了半闔的雙眼,咳嗽幾聲,掙紮的想要起身,一旁端木蓉連忙上前扶住他。


    他環視著眾人傷心的臉龐,勉強地笑了笑:“關於這些陰陽咒印的威力,我十分清楚,一旦中了六魂恐咒,就沒有救治的辦法。”


    本還懷著幾縷希望的墨家眾人,無不懊喪淒愴,巨子這句話說出,意味著此乃必死之局。


    就在場中所有人絕望時,人群中罕見不動聲色的一人,忽然開口:“也許……並非無藥可醫!”


    “什麽?”


    這句話落入眾人耳中,猶若驚雷,帶著酌熱的目光齊刷刷投在他身上,大鐵錘最先沉不住氣,急聲道:“韓先生,你說的是真的嗎?”


    剛才也束手無策的逍遙子,聽到他的話,眉宇一皺,不過以他的涵養,並未直接出來否定,隻是暗暗觀察。


    張良亦盯著麵色從容的韓選,猜測著對方有幾成把握,以及若對方真的可以醫治燕丹,接下來的計劃如何變通。


    想起剛才韓選在外麵,不曾見到巨子,就敢斷言中的是陰陽咒印,加上是對方一力解決了流沙之禍,莫名多了一絲信心,班大師拱手道:“還請韓先生不吝賜教,若能治好巨子,墨家必定不惜一切代價重謝先生!”


    反倒是身為當事人的燕丹,不曾急切說些什麽,可是黯淡的雙眸也有些希翼,畢竟能活著沒人希望去死,尤其是他這種誓要光複燕國的太子。


    韓選不置可否,在眾人期盼的目光中,緩緩道:“剛才逍遙先生已經說了六魂恐咒的來曆,與韓某所知相差無幾。”


    頓了頓,說起了重點:“不過據我所知,六魂恐咒是墨家武學的克星,也是墨家麵對陰陽家時的唯一弱點,但是,所謂物極必反,若被施咒者能把墨家的內功心法提升至‘兼愛’境界,不僅可以祛除咒印之難,更是成為陰陽術最大的克星。”


    “兼愛?這……”


    聽到韓選所言,眾人無不麵麵相覷,身為墨家中人,沒有人比他們明白把墨家心法提升至‘兼愛’多麽困難,據墨家記載,除了創立人墨子之外,三百年來也隻有兩人臻至此等境界。


    也許燕丹有這個天賦可以突破,但這需要時間,以燕丹此時病發的程度,根本不可能撐到那個時候。


    本來再次充滿希望的眾人,心情再次跌入穀底,隻有高漸離不甘心的問道:“韓先生,難道除了這個方法,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韓選沉吟了一下,才遲疑道:“倒還有一個辦法!”


    高漸離追問道:“什麽辦法?”


    韓選說道:“方才逍遙先生提到,六魂恐咒乃陰脈八咒之一,至陰至邪,以在下所知,若采取以毒攻毒的辦法,也許會暫時壓製六魂恐咒。”


    “以毒攻毒??”


    墨家幾人不曾說話,一直沉默不語的逍遙子驚咦一聲,想到某種可能,問道:“閣下莫非是想?”


    韓選點頭:“沒錯,既然六魂恐咒隸屬陰脈咒印,若能給巨子施加陽脈咒印,再利用墨家心法中的中正溫和的內力,也許可以把握這個平衡!”


    一瞬間,逍遙子領悟到了韓選膽大妄為,似是欣喜似是皺眉:“這個辦法雖然奇妙,但風險奇大,一個不小心兩咒發生衝突,巨子頃刻斃命,沒有半點緩解可能。”


    韓選點頭,並未否認:“不錯,確實風險十足,不過以巨子麵前的情況來說,除了兵行險招之外,別無他法。”


    墨家眾人不可能聽信韓選一人之詞,但逍遙子也這麽說,那就肯定有可行性,問題是其中的風險,也許比想象的還要大。


    場中眾人,除了班大師之外,基本上都武者,對於真氣內功並不陌生,正常而言,陰陽相濟,同時也會陰陽輪轉,道家的祖師老子在「道德經」所提到的‘負陰而抱陽’,便是此理,而這些理論他們也都略知一二。


    一直沉默不語的端木蓉,忽然開口:“內功真氣方麵,我懂的不多,但以毒攻毒的法門,確實有幾分道理。”


    她如此說,也比較認同韓選的提出的辦法,因為她是醫者,所以更清楚此時巨子的身體狀況,根本來不及徐徐圖之了。


    一時間,眾人把目光投在燕丹的身上,畢竟他是當事人,也是巨子,要不要冒險一言而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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