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軲轆在四下無人的小道上慢慢地跑著,夜風吹得馬夫迷了眼眼看要撞上什麽之時,他死命拽緊了韁繩,阻止了一場掉腦袋的禍事。


    “外頭發生何事了?”


    太白隻覺一陣口幹舌燥,方才在車上,他已將劫走吳國王後的妙計盡數說給了北堂燁。


    北堂燁這嘴角剛有起伏,太白期待已久的“賞”字生生被一句“外頭發生了何事?”給替代了,他這心中惱火地緊。


    太白剛掀開車簾,一根羽箭頭直逼他的門麵,那羽箭頭上帶著一張泛著香味兒的紙。


    若不是瞧見那紙,定然會都會以為是刺客來襲,北堂燁端坐在馬車裏頭,那一股子的殺意,讓他的毛孔舒張了不少。


    又是一群上不得台麵的鼠輩,又有何所懼。


    北堂燁瞧著太白那膽怯的模樣,微微扶額,怎麽說太白也是自小養在跟前的侍衛了,如此舉措,真是愧對這麽多年來禁衛軍統領邵毅的栽培。


    一箭方停,又一箭起,隻瞧著那箭嗖的一聲在停在了馬夫的脖頸間,霎時,那車簾子被濺了一灘的血。


    車中的血腥味兒漸大,北堂燁眉頭蹙得極深。


    太白將馬夫小哥的屍體放倒後,便接過了韁繩,駕起了馬車,本想直接迴梁行宮去,但天已漸亮,如此大的血腥味,定會引來狗吠之聲,恐會被百姓瞧見。


    依著所謂的眼見為實,很多東西都便得味兒的渲染出去,最後保不準會傳出個梁國皇上是個妖孽一說。


    不過這副尊容,若是著了那妖豔之色的袍子,點上幾處朱砂,定會成了那妥妥勾人的妖孽。


    太白掉了馬車的頭,最後停在了晏城一處較為偏僻的山林間,北堂燁雖知道太白不想惹出太大的動靜,但是這徒徒給那刺客機會刺殺自己,他若不是懂他之人,定會因為其是細作,藏於他的身側,就是在這種關鍵時刻,為自己妥妥捅上了一刀來。


    “皇上,屬下駕車極為快,相必那些刺客一定被屬下甩得遠遠,已然是跟不上了。”


    北堂燁的語氣冷到了極點:“哦,真的麽?”


    “定這真的!”


    太白被北堂燁所懷疑,心中很不是滋味,想著自己雖平日裏在宮中吊兒郎當的,但也好歹算是一個侍衛,在禁衛軍裏頭也是操練了了幾年的人了。


    隻可惜,不知是那刺客有意同他作對,還是實在輕功腳力好。


    太白話音剛落,那粗獷的男聲起:“北堂燁,晏城外的皇家鐵騎都已在昨日撤離,你還有什麽活路可走。”


    北堂燁麵無表情下了馬車,太白想伸手去攙扶北堂燁,卻被其推開了,那一抹狠戾,在北堂燁的眉目之間漸漸舒展開來。


    他的語氣平靜而冷漠:“皇家鐵騎?”


    北堂燁這話讓那刺客頭一次覺得聽一個人說話,產生了一種血液凝固,頭皮的發麻的感覺,若不是自個兒如今是刺客,他定想問問北堂燁身邊的侍衛是否和自己有想同的感受。


    恐怖如斯……


    難不成是北堂燁修煉了什麽邪門的武功不成?


    帝王沒有這麽多的耐心,待那刺客想到自己該說些什麽之時,北堂燁的青鱗劍早就往那黑衣男子的胸前刺去。


    太白顫抖地身子為北堂燁呈遞上了淨手帕子,他垂眸望了地上一眼的屍體,隻見那刺客睜著眼,似乎還未意識到自己被捅了一刀。


    正所謂一命抵一命,殺了北堂燁的人,既然現身了,哪能這般輕易便放過!


    不過,從他口中,北堂燁也算是得到了一個消息——宮中剛迴來的那位,許是坐不住了。


    普天之下,除了他還能調動皇家鐵騎的,也隻有那個太院不安分的老女人了。


    他尊她是太後,留她一命至今,眼下看來,她是留不得了,北堂燁為人大度,但沒有大度到能讓他人暗殺自己的份上。


    所有的威脅都得盡數除了。


    那個老女人之所以敢如此囂張,她的背後也隻有一個人,那便是端侯。


    “皇上,您沒事吧?”


    “迴行宮。”


    丟下三個字後,北堂燁便提氣,用了輕功自個兒先行離去了,留下臉皺成一團的太白和兩具屍體,皇上雖留給他三個字,但他還得妥善處理這兩哥們的後事方能離去。


    雖然有些可惜了這輛馬車,太白最終還是決定讓這兩哥們坐著馬車飛下山崖去。


    ……


    天漸漸破曉,那橘黃的陽日東升,新的一日,不遠處農家院子裏頭的雞發出了啼叫聲,北堂燁灰土蓋臉地坐在一處溪邊。


    他迷了方向,梁國行宮地勢處北,他一直依著天上的星象尋路,不曾想到,還是走錯了方向。


    這鍋,太白終究是逃不了了的,若不是他駕車,自己又怎麽會輕易走到了這個鬼地方。


    不遠之處,一身姿曼妙的女子端著衣盆,漸漸靠近潺潺流動的溪水,正當她準備洗衣之時,瞧見了在溪邊的負手站立的男子。


    曾有個詞兒,形容美人是閉月羞花,男子瀟瀟然的背影如今這東升的太陽似乎也起了躲閉之意。


    金烏哪能不怕潛燁帝君?那閉日,絕不是因他的容貌,而是它怕自個兒被他拔了一雙翅兒。


    “你……”


    北堂燁聽到身側的動靜,微微將目光移到了那女子身上,他的神色明顯一滯,竟同她生得如此相似,若不是他知道他知道那小蠢貨的性子,以及那耳垂上的紅痣,他興許也會將她認錯。


    昨日太白剛提到這司馬文昭帶了一位同小蠢貨生的相似之人,這今日他便見到人了,這事得來全不費工夫不用勞煩暗衛出動,尋人了。


    “公子,可是餓了?”


    餓了?


    沒想到她同他說的第一句便是這?


    北堂燁未理會那女子的話,隻是冷冷地問道:“姑娘,你知晏台怎麽走?”


    再過幾個時辰,司馬文昭便要祭天了,祭天的禮節,他的替身可以幫他完成,但是搶迴夫人,隻能靠他自己了。


    “公子,莫不是在說笑,我看你站在此處望著那處許久了。”


    女子的纖纖玉手指著那處高高聳立在雲際的樓台,狼煙已起,上頭有不少人在挪動。


    他方才想事太過入神,竟未想到晏台便在這不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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