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燁帝君一手撐著臉,望著那冉冉升起的香煙,千夜香跪在地上為他小心捶著腿。


    大抵是熟悉了這些時日來草的殷勤,潛燁便未阻止她。


    “帝君,舒服麽?”


    潛燁閉著眼,未迴應她的話。


    “帝君,你覺得小妖如何?”


    “帝君,你可不能再說小妖聒噪了!”


    千夜香抬眸,像是在期待什麽,望著潛燁的目光之中多有些眷戀。


    這些日子,她也摸清了他涼薄的性子。


    凡是得順著他來,不可有半分忤逆的意思,那麽有些時候做事便比較容易了。


    潛燁睜開了眸,瞥了她一眼,不知為何覺得她今日頭上帶的簪花有些晃眼,便伸手取下了她發髻上的花。


    “此物,是何人所贈?”他的語氣微涼,她來這九重天日日在天燁宮和千夜宮,又怎麽可能會有這簪花。


    莫不是玄龜所贈?


    “帝君,你也覺得好看麽?”


    千夜香嘴角微微揚起,臉頰之上出現了不正常的紅暈。但凡潛燁多看她幾眼,這不正常的紅暈便多幾分。


    好看麽?他也不知道,隻是晃眼地緊。


    見潛燁不說話,千夜香打心裏覺得潛燁是覺得好看的。


    這簪花是在他的書卷之中尋得的,她卻不知如何開口告訴他,簪花就是他的東西。


    不過,看帝君這反應,八成是忘記了自己有這女子的玩意兒。


    千夜香想著若是自己戳破了帝君的小心思,比勢必會惹來帝君的不快,這狗腿子的活計,才剛起了效果,千萬不可前功盡棄,


    “帝君,是玄龜大人的!”


    “哦——”


    潛燁的聲調不高不低,卻也實打實落在千夜香的心上,帝君這一聲,究竟是什麽意思?


    憑著這幾日學到的東西,她還無法猜透他在想些什麽。


    千夜香為潛燁捶著腿的手,微微有些發抖,上頭氣壓微低。


    難不成是她答錯了,不應該是是玄龜的,而是應該說是醫神的,或是老太白的。


    這幾日,千夜香將狗腿子發揮的淋漓盡致,這帝君身邊的神君,她都摸清了底細。


    隻不過,他們見到她時,總是會忍不住微微歎氣。


    恍若在可惜什麽的模樣,此時,帝君便會出聲:“你們若是無事便去禦花園鋤草去,別在此處礙了孤的眼。”


    千夜香隱隱覺得帝君似乎有什麽事在瞞著她一般,心中癢癢的想要知道,但是又覺得不會是什麽好事,不想知道。


    “帝君,你若是喜歡,小妖便將此簪花贈給你吧。”


    “如此大方,孤倒是出乎意料。”簪花在潛燁的手中炸開了花,隱約能聞見那燒焦的氣味。


    這幾日,潛燁自然也對這妖草的性子摸清了不少。


    妖草好吃懶做,整日裏想著吃食,對他阿諛奉承,還有一點,便是總喜歡跟著他。


    然後,做盡諂媚之事。


    若是花楠未入凡塵劫難,便會將千夜香之事說給花神宮內一眾的花女們聽,爾後同她們嗤笑她道:“瞧著,這妖草也就那麽點出息“。”


    是啊,她就這麽點出息。


    在千夜香的認知之中,活著便好,而在九重天,能決定她生死之人,也隻有潛燁一人。


    這也就是她費勁心思想要討好他的原因,不過,自然還有一個隨帶的因素是因為,帝君天人之姿,她瞧著心喜。


    見著潛燁炸了她的簪花,千夜香腿軟在地,一時之間,手勁重了些。


    潛燁被她捶得蹙了眉頭,這妖草夠狠!


    “滾!”


    “帝君,小妖不是故意的!”


    潛燁的嗬斥,差點讓她眼淚直掉,她小心翼翼地站起來,轉身便迴了自己的偏殿。


    若是在留在此處的話,下一個帝君應該炸的便是她這株可伶的草了,雖然腿軟了幾分,但是該逃命之時,動作還是得利落。


    千夜草垂著頭,神情低落的模樣,讓潛燁覺得似乎是自己出了差錯,冤枉了這妖草一般。


    可……分明是…這蠢草對他不敬在先!


    “玄龜何在!”


    “本龜在!”


    正在天燁宮窗前拔草的玄龜聽到潛燁的傳喚,隨即化作了龜殼滾了過來。


    見帝君陰沉著臉,玄龜覺得納悶極了。


    方才他可是見到那妖草來討好帝君,便怕自個兒當了燭燈,惹帝君不快,才去窗前拔草去了。


    帝君若是要怪他失職,也太說不過去了。


    “這簪花,是你給她的?”


    潛燁的語氣之中,聽不出半分怪異之處,但是在玄龜聽著那可是心驚肉跳的。


    大抵同這九重天的神君待在一起久了,才會對帝君懼怕地緊。


    “帝君,什麽簪花?”潛燁的話讓玄龜聽得一頭霧水,他一個男子哪裏來的簪花,還有的是帝君話中所指是她,又是何人?莫不是那株草。


    神龜的心沉了沉,即便他有簪花,哪能送給那妖草,要送也隻能送那九重天的神女。


    爾後,潛燁掐訣將那炸開的簪花送到了神龜的眼皮子底下。


    玄龜嗅著那股子燒焦的味,心下有些不安。那簪花瞧的陌生,怎麽也不像是他的玩意兒。


    不過,這花被潛燁炸的不成模樣,即便是它真正的主人,也未必能認得出這簪花。


    “帝君明察,這不是本龜之物!”


    “孤,自然也知道此物不是你的,孤喚你來,隻是想讓你尋得這簪花的主人。”


    玄龜暗自腹誹,帝君莫不是開玩笑,若是這簪花安好,興許他還能借著一息的神線尋得簪花的主人,這麵目全非的東西,除了用迴溯之境,壓根沒有辦法。


    不過,帝君既然想喚他尋這簪花的主人,又為何此前那般開口試探他。


    若是他一不小心答錯了,大抵真得會變成同這簪花一般模樣,被炸開了花。


    “玄龜,幫孤把天凇喚來。”潛燁語氣微轉,玄龜便知道正事來了。


    天凇神將一向駐守神門,護九重天一片安寧,帝君傳喚天凇一般隻有兩種可能,一個是妖魔入侵,而另一個便是帝君要出遠門了。


    在偏殿的千夜香,躺在榻上一動不動地睜著眼,迴憶著方才究竟是哪一步路子走錯了,這狗腿子做的好好的,今日會被帝君趕走,實在是因為運氣不好所致。


    經此一事,她大抵日後再也不戴簪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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