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們開始處理這主堂的屍體,死去的大多是樂坊來的舞姬,好在堂中賓客並無大礙,這些刺客似乎隻是想取了上官燁的性命。


    為何要刺傷景家大公子,或許另有陰謀...


    趙遠扶起芷宵後,望了地上氣息微弱的柳氏一眼,她目前還不能死,柳家的鹽礦之事尚未調查清楚,若是此時與柳家撕破臉,將軍府的處境會更加不利。


    這些刺客究竟是受何人指使,先有認芷宵為主,後有傷柳氏,再者傷梁國使臣,最後的目的卻是上官燁。


    但不管如何,都是想讓將軍府受難。


    兵權已被剝削不少,明日長孫通南的問責,他著實難以應對。


    婢女小心地抬起柳夫人,刺客雖未捅至其要害,但由於耽擱時間太長,腹部失血過多,一息尚存也不知能撐多久。


    通荷池側堂的賓客雖不知發生了什麽,但見著侍衛衝進主堂護駕,以及聽到的驚恐聲,大抵也能猜出個一二來,便都紛紛迴了廂房或是離了將軍府。


    將軍府如今正處於混亂之際,最憂心與不安卻不是趙遠而是趙管家,他明明已部署好一切,依舊是被賊人鑽了空子。若是陛下怪罪將軍,這該如何是好。


    有些事情,雖有預料,即便提前做好準備,發生之時也實為難擋。


    畢竟命輪碾過的每一個地方都是算數的,憑眾生之力且不可阻擋,僅憑一己之力更是不可阻擋,這是一件極為悲哀的事,這同時也是生而為人不得不接受的命理。


    大壽之日,見了血光,那是大兇之兆,


    這壽宴也好、國宴也罷,如今刺客無一活口,他們雖未殺了上官燁,但也攪得將軍府不得安寧。


    如此這般,那個人的目的也算是得逞了。


    ......


    夜間有些涼意,敲鑼打鼓聲早在那刀劍交響之時停歇了,先前還是一片祥和的絲竹之音,如今消散的一幹二淨。


    冉院,屋中。


    參商已喚來了府中大夫,衛宗澤緊跟於一側,將趙冉草半摟著放於榻上之後,上官燁才瞥見了身後的男子。


    他未對衛宗澤說什麽,隻是轉迴眸問了問大夫:“她如何了?”


    大夫診了脈,這脈象有些微弱,看樣子是傷了骨頭,未傷及大脈,雖出了些血,好在傷口不致命,隻是至於這傷,二小姐女子之身,隻得請醫女前來。


    “殿下,二小姐這傷口需要快些處理,需快些請府中醫女。”


    上官燁凝眸,朝外喊道:“參商!”


    “是,主子,屬下馬上就去。”


    參商提著帶血的劍,往府中醫堂急急趕去了。


    “阿草...這傷...”衛宗澤開口卻不知如何說,明日本還想與阿草在府外一聚,如今看著情況,還是養傷要緊,想來之後的日子阿草或許得在這床榻上躺好久。


    “此處有本殿看著,小侯爺可先行迴去,想必這刺客一事已傳了出去,老侯爺該擔心你了。”


    上官燁開口打斷衛宗澤所思,此處是她的閨房,其他男子還是少進屋為好。


    衛宗澤挑眉望了一眼上官燁,後淡淡道:“上官殿下說的是,那本小侯爺就先行迴去了,你在此處好好看著阿草。”


    他望了一眼上官燁懷中的人兒,左右也幫不上什麽忙,便轉身離去了。


    這上官殿下左右就是不想他待在此處,竟還拿他爹來壓,不過看樣子也是對阿草關懷至極,若是真心愛護她,也不免她傻傻的為他擋一刀。


    阿草向來都是“鼠輩”,狡詐無恥,無論做什麽都是利字當頭,但極少數時仗義為人,能不顧一切以命護他,還真是令人感到意外。


    今兒的事,恐會鬧大,雖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芷宵郡主或許是被栽贓認主的,但將軍府多少總是會有所牽連,此事若不調查清楚,景小姐大概也不會再擇夫婿,那景家大公子似乎也受了傷...


    見著衛宗澤遠去不見的身影,上官燁收迴了目光,這參商為何還不迴來,大夫雖已在趙冉草傷口處紮了幾針,為她止住了血,但是她微顫的身子,告訴他,她很疼。


    這匕首未取出,她依靠在他的身上,連著他的心都跟著微顫著。


    肩上的疼讓趙冉草清醒了不少,但是由於失血過多,她的意識還是處在彌散狀態。


    “小青龍,你說...的話,為何...不作數?你...至始...至終都是來...騙本尊的淨魂之術麽?”


    她斷斷續續地開口,他隻依稀聽清她說“不作數”、“騙”,卻不明白她是何意。


    “乖,聽話,勿要再說話了...”


    這是他第三次對她說要“聽話”,在主堂之時是第二次。


    而第一次是在千魂宮中,她遣散了卿魚、飛鵬等靈侍,獨留他陪她飲酒,施法開了千魂宮的天頂,天頂之上有不少的遊魂飄蕩,後來都變成了一顆顆的星星。


    每個仙神都有各自的星宿,或許在這些遊魂之中,有未來厲害的仙神,但是,這遊魂化作的星星更多是變成了浩瀚宇宙中的一粒宿塵。


    宿命的塵埃,對於這世間的每一個生靈來說,都是沉重的大山,有的在冥冥之中也幫助他們推動命輪,而有的將它們直接毀滅。


    她醉了酒的模樣從來未變過,總是喜歡拽著他,和他說些她話本裏看到的細細綿綿的話,和讓他耳根子發熱的話,全西天的尊神都是正正經經的,而她大抵是渴望情愛卻又碰不得的尊神。


    玩弄魂的日子太久,她也無趣的很,左手一壺酒,右手一條龍,抬眸望望天際,似乎也瀟灑恣意。


    “小青龍,你....若修成...淨魂之術,是不是....不要我了。”


    她未說本尊,而是我,不是魂尊想強求他,而是她若要留他,可好。


    但她又是誰?


    青龍蹙眉,許久未言,過了半晌,身側的神似乎沒有了動靜。


    他才喚了一聲“師傅”見魂尊迷離的眼神,他伸手撫了撫她的頭,輕啟薄唇“聽話!”


    她點點頭,便睡了過去,他雖清醒著,但也似醉了一般,陪她靜靜的躺在千魂的孤寂清冷的大殿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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