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間,偶聽得風兒沙沙聲,還有馬車的車軲轆轉動的聲音。


    馬車之上,詭秘之氣在三人之間湧動,在上官燁對趙冉草說了一句“趙姑娘,好”之後,就徹底陷入了無聲。


    三人雖默不作聲,但各自有這自己的算盤。


    馬車穿過林間後,端重縣就在眼前。


    此行他們二人去端重縣,不過是想去尋當年為趙將軍打劍的老師傅。


    一則是為了趙將軍五十大壽將至,作為女兒的趙冉草理當獻上壽禮一份,二則當然是趙冉草想要把佩劍耍著玩。


    “上官殿下,本侯與阿草有要事要辦,你在醫館安心就診,本侯自會派人送你歸王宮。”


    趙冉草吃人的眼神,令衛宗澤害怕極了。


    帶著他行事不便,眼看醫館快到,還是早將他放下馬車為好。


    他們倆卻不曾想到上官燁竟道:“衛小侯爺,在下已無大礙,不用去醫館了,歇息片刻已緩得差不多了,在下想隨你們同行,這樣安全些。”


    這是要賴上他們的意思,衛宗澤心想:這上官殿下真不要臉。


    先前駕駛馬車的小廝與他說上官殿下是自己湊上來暈倒的,他還不信,以為小廝為了免去罪責胡編,如今赤裸裸碰瓷的模樣,也難怪阿草會那般對上官殿下了。


    阿草混跡市井,定是見多了這樣的人。


    可是,明明是皇室貴胄,竟這般行事,也是令人嘖舌費解。


    趙冉草瞥了衛宗澤一眼後,對著上官燁道:“既然上官殿下想與我們同行,也可以...但...”


    “但什麽...”


    上官燁眉目如星,深色的瞳孔如同暗夜般寧靜與神秘,裏麵透出的光讓人捉摸不透。


    他一本正經地望著趙冉草,讓她的心不覺漏拍了一下。


    “銀子!”


    望著上官燁的眸子,她伸出了手,手心朝上顛了幾下。


    上官燁微微勾唇,語氣委屈,道:“趙小姐,在下能賒賬麽?”


    她沒有看錯,他在笑?拿不出銀子竟還能笑得出來。


    趙冉草瞪著上官燁,露出了狡黠的笑容道:“上官殿下,你有銀子麽?”


    全京都,誰不知道上官燁窮的連京都客棧的房錢都要賒賬,等他拿出銀子,怕是早就被昭國接迴國,尋不到人影了。


    衛宗澤見著麵前的二人,一去一答完全將自己忽視,心情突然不好了。


    “趙小姐,在下先將此物抵押是否可行。”


    上官燁從懷中掏出一塊刻有“燁”字的佩玉,這是他身份的象征。


    趙冉草接過去,佩玉沾了他的溫度,讓她的手微微覺得有些發燙。


    她掂量了幾下,舉起佩玉看了看,玉確實為好玉,連佩玉都抵押了,她還不怕他不給銀子。


    說來,這上官燁若是在昭國定能當個吃香喝辣的皇子,都怪他的父皇,好端端地送點貢品修和便是,竟將自己的兒子送來敵國做質子。


    “宗澤,那便讓他一同前去吧。”


    衛宗澤頷首道;“嗯。”


    趙冉草見衛宗澤似乎有些不高興,便對他眨了眨眼,討好道:“宗澤,若是上官殿下銀子到了,你我便三七分,本小姐改日帶你逛怡翠院對麵的懷香院,那裏的聽說來了一批異域風情的美人兒。”


    “女孩子家的,那些地方還是少去為好。”


    雖然衛小侯爺嘴上是這麽說,但其實早就也想見識見識,隻是礙於身份和家風一直不敢去,若是細看他的耳後又在微微發紅。


    趙冉草瞥他一眼,心想離把衛小侯爺歸邪的日子不遠了。


    上官燁一時之間也不知說什麽,隻是,想著這趙小姐的言行舉止確實是放浪了些,令他心中微微有些不適。如今虧些銀子,能離開京都那個人視野,羲和做事也能方便些。


    他與後宮之中的那些女子一樣有些好奇,明明看將軍府的家風也是端正地緊,竟然教出這樣的女子,突然有些同情趙將軍了,這樣的女子別說在南國找不到夫婿,想來放眼天下,縱使門當戶對也是容不得這樣的婦人做娘子,真是家門不幸。


    不過,他瞎操什麽心,這與他並無關係。


    馬車停定,未等小廝拿梯子,趙冉草便拉了簾子跳了下去。


    衛宗澤扶著上官燁對趙冉草道:“阿草,你當心些。”


    “宗澤,扶好上官殿下吧,我的身手,你又不是沒有見識過。”


    衛宗澤一手扶著上官燁,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說她了,好在她看上去安全下馬車了。


    “......”


    他也確實見過她逃命的身手,隻不過沒逃幾裏,便被趙將軍捉了迴去。


    上官燁想著還是附和一句:“趙小姐身手了得,在下佩服。”


    趙冉草怎麽聽這話都有些酸氣,想是病秧子沒她利落的身手在嫉妒吧,於是便給了一個同情他的眼神。


    他隻是按羲和說的做,任何場合,若是想攀關係,拍馬屁總是正確的。這些年他放下身段與人結交的事幹的已不少,不然憑他區區一個質子如何能活到現在。


    雖然上官燁在京都有些勢力,但是想與像衛侯爺與趙將軍這般剛正不阿的人扯上關係,還真是難找突破口,方才的馬車碰瓷,他本隻想暫躲,如今若是與他們二人結交,對日後的行動,不免是一件好事。


    南國京都的這盤棋已下了快十年。將京都之內昭國的人換成自己的人足足用了五年。他父皇此時讓他迴去,他未必能活命,上官英招,他的父皇,他又怎會不懂。


    伺候母妃的丫鬟玉兒在他被送來南國之時,便偷偷地跟了出來,那場大火雖讓她燒了半邊臉,但也知道了他父皇的意圖,這些年很多事都是玉姑與羲和在幫他,他這個災星並未給南國帶來災禍,他父皇那邊自然是有些安耐不住,想要撤迴在南國這些年布下的暗網,因為,有些消息用來製敵已經夠了。


    長孫通南不是傻子,又怎會被他父皇牽著鼻子走,近年來,明麵上被鏟除的昭國暗衛大多都是效忠昭皇的人,如今他要留在南國,確實是有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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