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顧洵向顧門主和顧夫人報了平安,一家子也圍在一起吃了個晚飯。顧夫人也盛情邀請了葉南兮。


    “娘,你是沒瞧見,我那陣一擺,那女鬼颼颼地就現身了,可靈了。”顧洵湊到顧夫人跟前,講得神氣活現的,一臉討賞樣,倒惹得沈茹葉南兮發了笑。


    “嗬,你要是真這麽有出息,我也就不愁了,奈何要是初出茅廬就給我鬧笑話,全靠你師尊一人忙前忙後,我這臉都不知道往哪擱。”顧夫人拿手指點了點額頭,嘴上說著調侃的話,麵上的欣喜卻從嘴角掛上了眉梢。“不過南兮啊,這次還真是要多虧了你,這混小子才能去外頭長長見識。”


    葉南兮輕笑搖頭,“顧夫人誇讚了,顧洵他……很優秀,這次也是多虧了他才能讓事情早日解決。”


    “你也不要給他說這麽多好話,這小子什麽鬼樣我不知道,鐵定在外麵玩了昏了頭,出去這麽久也不知道往家裏迴迴信,阿茹在家倒是日日念著,怕你第一次出去辦事出岔子。”


    “真噠,阿茹你真這般擔心我。”顧洵聽話隻想聽自己認為的重點。


    “才沒有,我那是擔心師尊,你肯定有師尊護著,萬一師尊為了護住你受傷了怎麽辦。”


    顧洵一聽沒了趣,切了一聲,小聲嘀咕道,“她有什麽好擔心的……”坐在他身旁的顧夫人聽到隨即給他來了一掌,“好好吃你的飯。”


    “哎,夫人,阿洵的十八歲生辰是不是快到了。”在一旁吃了老半天酒的顧山門主突然發了話。


    顧夫人白了他一眼,“虧你還記得,我還以為,顧山門主整日忙著會友吃酒品茶,連自己兒子都忘了呢。”


    顧山門主被說的不好意思了,“哎哎哎,夫人這說得哪裏的話,送給阿洵的生辰禮我都備好了。正好也快過年了,到時候必得熱熱鬧鬧辦一場才好。”


    是夜,葉南兮獨坐在桌前,點了一盞孤燈,欲將這次事件的蹊蹺寫給搖光太師,送出信件後,站在窗前發了會兒呆,屋外落了雨,現在已時值深冬,寒風淩冽,讓她不覺緊了緊身上的披風。正欲轉身,幾根枯枝悄無聲息地映入眼簾。那還是去年她剛來時,顧洵贈與她的桃枝,她平常也不會太過注意臥房的布置,沒想到就這樣讓這幾枝早已枯敗不堪的桃枝在這花瓶裏呆了一年多。


    葉南兮小心翼翼地將它們拿出,正準備扔了,想了想,還是將其收入了自己的靈袋,這靈袋原本是用來給她放佩劍等一些法器,若不是什麽珍貴之物她是斷不會放進去的,可誰知她怎麽就想把這幾根枯樹枝給放進去了呢。她所幸也不去深究這些,脫了衣便準備歇息。


    入睡前,一句話幽幽地在葉南兮腦海中迴蕩,“深陷情字,苦不堪言……莫要執念太深,反害了卿卿性命。”這是楚芸度入輪迴前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她正想細細琢磨,奈何困意侵入,也就沉沉睡去了。


    三月後,正好新年與顧洵的生辰撞到了一塊,雁門山上下都開始忙裏忙外。


    “喂,容成,聽說前幾天我四嬸二舅家小姑子的秀兒女兒又來尋你了,要我說,你就從了她吧,人家好歹追求你追求了好幾年了,聽說是對你一見鍾情,反正你這張臭臉也沒人要。”顧洵又來到藥閣討嫌,湊在他跟前,吧啦個不停。


    “我的婚事要你來管,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整天沾花惹草,丟死個人。”容成顯然不想理他,就白了他一眼。


    “我怎麽就沾花惹草啦,我到現在可是連女孩子的手都沒牽過,哪像某人,一上來就被人給親了,哈哈哈哈。”顧洵一想到那事就想笑,雖然上次那迴秀兒姑娘來的時候他不在,同顧門主一起出去會友了,但那次有關容成的桃花事他還是知曉的。那秀兒姑娘初來乍到,本是在桃園裏瞎逛,瞧見了正趕往藥閣的容成,本就是良辰美景,忽有一俊朗少年闖入眼簾,哎呀那叫一個紅鸞心動啊,本著又是個大大咧咧的性子,也就直接撲了上去搭訕,容成不理她,她就直接把人拉過來,一個踮腳就給了個香吻,可憐兮兮的容成還沒搞清楚狀況就被親了,嚇得直接推了人家姑娘,倉皇而逃。那秀兒哪肯罷休,直接跑到顧夫人那要人,氣得容成差點當場吐血,哪裏肯依她,就直接把自己鎖在房裏誰也不願見。藥閣裏的那位藥師又心疼他這愛徒,幾次三番來求顧夫人,顧夫人無奈了,好言相勸了幾日,才把秀兒姑娘送走,哪知那小丫頭還不肯罷休,每逢佳節就要給容成寫封信,這幾年來從未斷過,哪怕知道容成根本不會迴她。


    一提那個秀兒容成就有種往事不堪迴首的惱怒和無奈,“哼,你知道個什麽,你見過她?!”


    “我怎麽沒見過,小時候,拖著兩條鼻涕,成天追著我跑。不過,到底也是個有趣的女孩子,對你還這麽情深義重,還……”


    “行了,別在這裏拿我醒脾,我這裏還有藥師給我布置的題要解,你識相點就趕緊走,別逼我拿針紮你。”


    顧洵自討沒了趣,打了一下他的屁股就溜之大吉了,容成準備上去踹他一腳,見那兔崽子溜得快,也就拍了拍衣袖繼續忙活了。


    迴去路上,突然又開始了降雪,道路旁的小門生們就開始怨了,昨日裏才掃幹淨的路,又得要忙活了。顧洵見那幾人愁眉苦臉的,倒也想上去安慰幾句。


    “我這兒到還有些銀兩,哥兒幾個不嫌少就拿去下山打點酒吃暖暖身子,這雪今日就別掃了,我去同我娘說,瞧見你們辛苦,給你們放個假。順帶著……”顧洵壓低了聲音,湊過去道,“也給我打些好酒迴來。”


    此話一出,眾人都笑了,“我看少主你心疼我們是假,饞那酒是真吧。”


    顧洵自是不會承認的,“費什麽話,還不快去。”


    眾人樂嗬嗬地散去,顧洵便喜滋滋地準備會房等酒喝。又向前走了一段路,到了桃園,俄見一人撐傘坐在路旁的石凳上,墨色的長發披散著,隻拿了根發帶隨意紮起了幾縷,衣著打扮也不似他顧洵見過的人,不免好奇了幾分,奈何那人的臉龐有部分被鬥篷上厚實的毛遮擋,加之現在雪下得又緊,不太好仔細辨別是誰,顧洵又向前走了幾步,待細細打量後,竟是一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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